第六回苍狼王训义《捭阖》策温公子夜话《左传》书(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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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父母与祖上却都是苏州人。年幼时常两地往返,游山玩水;父亲病世后,也按遗愿落土归根,葬在了苏州。难免想起明安府沦陷,凉军虽于长江止步,终不知苏州会否遭临如淮左一般杀戮,心下凄惶。更者,她乍一听说别人是被自己的同乡骗得家破人亡,尴尬非常,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夜沉如水,只有J汤沸腾的沽沽声。思道掀开锅盖,把面条一把一把下在汤里,动作利落,见轶青久而不答,爽朗一笑,替她转移了话题,道:“听公子口音,也是苏州人氏吧?”

    思道本意是化解尴尬的冷场,轶青却自觉被人戳中了心事,思来想去,觉得总应当说些什么,对萧内官在苏州遭遇的家破人亡表达歉意,也对同乡的不齿行径表达不满,嗫嚅片刻方讷讷道:“常听人讲南朝人JiNg明,善于算计,不如北朝人豪爽旷达,看来果然如此。”

    思道又在锅里加了两个J蛋,听她这么说,不置可否摇了摇头,笑道:“什么南朝人北朝人的,不过都是人罢了。温公子,这世上哪儿都有好人,哪儿都有坏人,哪儿都有自私之人,你说是不是?”

    轶青怔然。

    老人利落地切着葱花,刀刃撞击木板的哒哒声回响在冬夜里。轶青把目光移回书上,缓缓开口。

    「公曰:唯据与我和夫。

    「晏子对曰:据亦同也,焉得为和?

    「公曰:和,与同,异乎?

    「对曰:异。和,如羹焉。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r0U……」

    J汤面很快就出锅了。思道盛出两碗,撒上一把葱花,笑盈盈蹒跚着端上桌来,与轶青二人对坐。挽起的袖管下,一道白亮的伤疤依稀蜿蜒在皱巴巴的小麦sE皮肤上。

    “来,快尝尝,淡了加盐,咸了,那边还有清汤。”

    汤面不咸不淡刚刚好,鲜香的滋味儿在舌尖儿翩跹。轶青一边吃,一边在心里默诵刚才读的书。

    「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若以水济水。谁可食之?若琴瑟之专一,谁可听之?」

    晏子说,和谐与相同是有差别的。和谐就像做羹汤,用各种调料相配,使味道恰到好处;味道不够就增加调料,味道太重就减少调料。如果用水来调和水,谁能吃得下去?如果琴老弹一个音调,谁听得下去?

    是以,君子和而不同。

    碗里被添了几勺J汤,轶青回过神来。

    抬头,见萧思道正若有所思地瞧着她,深密的皱纹显出略微哀戚的神sE。这神sE,在这位北院总领内侍脸上并不常见。

    “公子刚才读的那篇《昭公二十年》,殿下小时候老奴也教他念过。哎……”

    萧思道语焉不详,但这是他今晚第二次提起北院王。轶青更觉得老人话里有话,却猜他心思不透。她喝了口汤,循着暗示追问,“怎么讲?”

    思道又叹了口气。

    “主子们的事,像老朽这般做奴婢的,本不该挂在口上。可毕竟这些事埋在心里多年……好容易遇见公子这般心思敞亮,通情练达之人,实在不吐不快。公子与老朽也算是苏州同乡……这些话说与你知晓,你往后在殿下跟前做事,心里也有个计较。”

    轶青讶然,心中感激不尽,忙道:“萧内官请讲。”

    思道淡淡一笑,摇头道:“公子白日在浣衣局提起……管咱们殿下叫‘苍狼王’。但怕也只有龙驭宾天的先帝爷才知道……殿下小时候,心可是极善的呢。”

    布满褶皱的手指轻抚那卷《左传》,目光遥远。

    “b他大的皇子们上树抓鸟,殿下会寻着叽叽喳喳声,找回那些鸟窝,把它们小心翼翼摆回原来枝子上。六岁大的孩子,多高都敢往上爬,说,怕小鸟儿的莫贺和阿摩敦找不到它们……

    “春雨之后,殿下怕甬道上的蜗牛儿被人踩Si,就一只只把它们移到墙上……还用树叶儿把夏天砖缝里钻出蚯蚓挪到路边儿……

    “在御花园里,看见那将Si的蝴蝶儿,也要带回来医好了。若医不好,要伤心好一阵子哩,然后把它们埋在花底下……”

    轶青听得目瞪口呆,差点脱口问萧思道,是不是出门的时候把孩子弄丢了,又胡乱领了个别家的回来。

    思道瞅见她脸上的表情,露出个苦笑。

    “都是些宪宗朝的旧事了,多说也无益。殿下啊,哎……”

    他顿了片刻,斟酌着再次开了口,神sE回复了严正。

    “不瞒公子说,此次殿下遣了老奴来锦绫院,实是器重公子,看重锦绫院。

    “公子今日在浣衣局,口上说是择人,其实明眼人都瞧得出,公子是有意抢下两位公主——”,抬起一只手,止住轶青想要反驳的话头,正sE道:“咱家是想提醒温大人,若没有主子默许,今日浣衣局之事怎会轻易善了?就算是为了北院颜面,大人这般狐假虎威自作主张,若非主子格外Ai重大人,怎会没一点惩戒,甚至没一句警告?

    “大人可莫要自作聪明,自以为主子殿下毫无察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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