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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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混混沌沌,庸庸碌碌地在下洛城过了三年弥足珍贵的安稳日子。

      她闭上眼,捂住耳,对万事万物不闻不问,龟缩于小楼中,就天真地以为自己真的已经放下了。

      或许是连天公都见不得她继续这般自欺欺人,时限一至,便强迫她睁开眼,支起耳,将屈慈送来了她身边。

      她得承认,当她隐约揣测到屈慈的身份时,退却,惊诧,恨意,各异情绪交织着一并涌上心头,如隆隆战鼓并起,战火蓄势待发,直至烽烟尽散都没有生出一丝一毫放下过往的释然与平静。

      营造的假象被轻易戳破。

      短短一瞬,她真的对屈慈起了杀心。

      “你不想除掉屈家,却想杀我?”屈慈感受着颈侧冰凉的刀刃,不解。

      “整个屈家,我没办法除掉。形单影只还受了伤的倒霉蛋,我还是能解决的。”崔迎之闷闷道,似乎有些松动,却仍是不肯将刀放下。

      这意思是专挑软柿子下手了?

      屈慈蓦然笑了起来,他亲昵地抬袖擦了擦崔迎之面颊上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懒懒散散道:“没关系。我大概比你还盼着屈家早点儿死。”

      “屈家活不长久了。不过要是现在杀了我你能高兴点儿,请便。”

      他总是喜欢说这样叫人误会的话。

      仿佛她在他心底分量有多重似的。

      他对其他人说话也是这个调调吗?

      崔迎之分神,回忆起昨日去粮铺买米的路上,有两个结伴出游的年轻女郎估摸着是没瞧见她,满面春风,大胆拦住了屈慈假意问路。

      那时屈慈的态度好像不是这样的。

      他把跟在他身后的崔迎之拉倒身前,对着那两个女郎说:“我也不太清楚,我跟我夫人刚搬来不久。”

      最后那两个女郎不出意外地面露惭色,悻悻离开。

      半晌,崔迎之徐徐叹息,终是神色复杂地收刀入鞘。

      第无数次向命运低头。

      她就不该随便捡人回去的。

      -

      “所以你就继续让他留下了?”

      宾客如云的茶楼内,相较三教九流都能随意落足的大厅,二层雅座分外清幽。丝竹管弦声阵阵,绕梁三日不绝,请的皆是城中手艺顶好的乐师。

      黄花梨木屏风将三面围起,两道身影影影绰绰地交叠。屏风背后,面容清俊的青衣男子将手中杯盏放下,觉得对方完全在胡闹。

      崔迎之没骨头似的瘫在席垫上,一手支着下颚,一手拿着半块桂花糕,含糊不清地回:“他说他跟屈家有仇。”

      “他说什么你都信?你连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都不清楚。”常允冷笑。

      “那我这不是来找你打听了嘛。”

      常允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百事通,或者换一种更为简洁明了的说法,他是个情报贩子。

      崔迎之早年还在江湖行走时与他无意间结识,勉强算是相熟。

      同住一城只是偶然。两人虽相隔不远,可崔迎之本不是个擅长人情往来的人,又不喜出门,所以三年来也没碰过几回面,更别提主动来茶楼找他。说来这还是头一遭。

      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屈慈。

      常允无意与崔迎之争口舌之快,浅酌了一口清茶,慢慢悠悠道:“屈家这些年四处搜罗年幼失孤的孤儿培养死士,你应该晓得。屈慈就是其中一个。”

      “只不过他运道比较好,得了屈重的看重。屈重将他带回本家,收养为义子。又为他赐名,着重培养,听闻衣食住行皆与他的亲子屈晋一般无二。”

      “起初,他并不显眼,出了屈家没几个人认识他,在江湖上也不过是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

      “直到上个月,屈重死了。”

      崔迎之原本还意兴阑珊,听到这句,猛地抬眼,就听常允不疾不徐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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