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朝 第44节(2/3)
会作罢,可李暮洄竟道:“上马,随本殿一同去刑场。” 纪榛仰面,直言,“我不想看砍脑袋。” 李暮洄笑笑,等纪榛走出两步,沉声说:“那你想知道你兄长如今到何处了吗?” 纪榛捏着糖画木杆的手一紧,回头,犹豫地看着李暮洄。 兄长的近况皆有沈雁清告知他,可他还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丁点有关兄长之事。 他想了想说:“我的随从能跟着吗?” 李暮洄挑了挑眉,“自然。”又看向街尾跟着纪榛的几个沈家护卫,朝纪榛伸手。 纪榛只把糖画给了李暮洄,自个撑着手上了马。待进了车厢,找离李暮洄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李暮洄拿着晶莹剔透的兔子糖画晃了晃,“这个不要了?” 纪榛见对方没有挪动的意思,只好坐近了些接过。 马车继续前行。纪榛挂心兄长,开口问:“殿下可以告诉我了吗?” 李暮洄笑吟吟道:“不急,待本殿看完行刑就细细和你道来。” 纪榛顿觉被骗,敢怒不敢言,狠狠地咬下兔子的半只耳朵。 李暮洄见他瞪眼鼓腮,饶有兴趣地问:“味道如何?” 纪榛对李暮洄的抵触颇深,瞥对方一眼,不冷不淡回:“殿下自己尝尝不就知晓了。” “你说的有理。” 李暮洄颔首,竟坐到纪榛身旁,继而抓住糖画的木杆。 纪榛一吓,猛地弯着腰起身退后两步,“这是我的,殿下想尝,我让我的随从下马去买。” 他惴惴地看着李暮洄,吃在嘴里的糖画顿时没有了甜味。 李暮洄似笑非笑,“不必。”又拍拍身旁位置,“过来,就快到了。” 纪榛小心翼翼地坐到了李暮洄的对面,好在对方并未多说什么。 马车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刑场前停下,李暮洄没有下马,只是半掀开了帘子往外瞧,纪榛也看了一眼,民愤滔天,围观的百姓怒骂不止,皆拿烂叶子和石头砸跪在刑场上的尚书之子。 李暮洄敛容道:“只是斩首,未免便宜他了。” 纪榛唯恐看见血腥一幕,只盯着糖画看。 “前些时日本殿方同沈卿探讨过,他亦觉着如此痛快的死法太轻。”李暮洄悠悠将目光落在不安的纪榛身上,“你如何看呢?” 纪榛摇头,“我不懂刑法,殿下不要问我。” 李暮洄欣赏着纪榛的惶悸,又道:“本殿记得当年你随沈卿一同下江南。” 纪榛不知对方为何提起旧事,困惑抬眼。 “江南刺史罪行不可胜记,沈卿的处理方法深得本殿之意。” 纪榛的瞳孔微微一缩——江南刺史尸首双眼被剜、舌头被割,连下身都被砍去,死状极为可怖。 李暮洄趁他怔愣之际一把将他攥到身旁,压着他的后颈让他直视刑场,纪榛猛地闭上眼,却无法阻止已发生的一幕钻进他眼底。只见刽子手刀起刀落,尚书之子血溅三尺高,血糊糊的脑袋骨碌骨碌地滚到了一旁。 他吓得连惊叫声都发不出来。 李暮洄虚虚搂着他,似很满意他的反应,爽朗地笑起来,说:“你可知为何太子会败,为何你父兄会倒?大衡朝多的是狼虫虎豹,太多仁善只是累赘,处处受人制衡.....” 纪榛听他说起父兄,恨从心起,睁眼,不顾后果一口咬住了李暮洄虎口,眼睛里燃着两簇火苗,烨烨地瞪着对方。 李暮洄皱了眉,捏住纪榛的两腮迫使他松开,又夺了糖画往纪榛嘴里塞,冷笑道:“纪榛,你究竟有什么本事,便是靠你这张脸么?若不是看在沈雁清的面子上,早将你......” 车帘猛然被掀开,流光泄了进来。 纪榛一阵恍惚,被纳入温暖的怀抱里,来人的掌心将他的脸按在胸前,他什么都瞧不见了,只听得一道熟悉的寒若霜雪的音色,“殿下自重。” 纪榛被沈雁清抱下马,他闻见空气里漂浮的血腥气,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挣扎着站稳推跑到路旁,哇的呕出一大口酸水。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糖画了。 回府后纪榛就发起了高热,噩梦缠身。梦中是刑场滚动的脑袋,是死状恐怖的江南刺史,是站在血光之中的沈雁清,他身上穿着的白衣被稠血浸透,赤红化作长街游行的状元服,化作抛给纪榛的牡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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