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朝 第52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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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跟前,朝他挑了挑眉,“怎么,累傻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回神,笑了笑,“我何等荣幸,能得怀远大将军亲自来迎。”

    “谁说我来迎你,我就不能是来接纪决哥的吗?”蒋蕴玉看向纪决,问,“一路可顺利?”

    纪决颔首,“快夜幕了,进城说。”

    蒋蕴玉上马跟着马车行,纪榛未进车厢,和马夫与吉安一同坐在车板上,两条垂在外头的腿晃啊晃,他时不时摸摸马屁股,和蒋蕴玉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今夜在外头设篝火晚宴给你和纪决哥洗尘,在场的都是我的心腹,敞开了肚子喝酒,醉了便一觉睡到天光。明日我带你去逛市集,这里的市集可和京都不同,都是些稀奇玩意儿.....”

    纪榛尚未从舟车劳顿里走出来,吹着凌冽干燥的风,听着蒋蕴玉介绍大漠的人情,不禁有些恍惚——九日之前,他还在京都里做困兽斗,而今却地阔天长任他飞翔,这二者太过极端的对比令他茫然。

    更别谈他常常想起郊外的血影.....

    “纪榛,你在听吗?”

    他摸着粗糙的马毛,嘟囔着应了声,忽而想起蒋蕴玉只骑了一匹普通的黑马,噫了声,“你怎的不骑赤金?我从前答应他等他回京都要给他喂春草,没想到竟是我来了漠北,春草是喂不成了,我去戈壁上摘些新枝给他倒是可行。”

    纪榛等了会,没等到蒋蕴玉的回答,抬眼一看,蒋蕴玉眼里流出些黯然,他心口一紧,听得对方哀沉道:“赤金在年前的一场战事里不慎跌倒,摔碎了腿骨,当时情况危急,不得已,我只好替他做个了断。”

    马儿腿骨一碎,再无站立可能,直到忍受疼痛死去。

    纪榛知晓蒋蕴玉有多疼爱赤金,那是他的荣耀,他的战友,亲自送别可谓是剖心剔骨之痛。对方驯服赤金的风姿历历在目,可终难逃战场残酷,纪榛难过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睛唰的红了。

    反倒是蒋蕴玉安慰他,“能战死在沙场上,赤金不枉此生。”

    纪榛咽下酸痛,道:“赤金有主如此,定也感幸。”

    蒋蕴玉笑笑,又恢复了松快的语气,“多日不见,你倒是会说话了许多.....”

    几人很快抵达城门,来迎的是蒋蕴玉的副将,姓林,三十左右年纪,留浓密的络腮胡。

    蒋蕴玉把马儿交与之,对方朝纪决一拱手,“纪大人,末将久仰大名。”

    纪决道:“我已不是朝廷命官,唤我纪决即可。”又向副将介绍,“这是小弟纪榛。”

    纪榛转了转眼睛,双手抱拳,“林将军好。”

    林副将是个粗汉子,哈哈笑起来,一连回了三个好。

    蒋蕴玉捶一下林副将的肩,“多的是时间给你认识,烤全羊架起来了吗?”

    “早就烤着了。”林副将一扬手,爽声说,“我特地让我婆娘把埋了三年的女儿红挖了出来,今夜定与诸位不醉不归!”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进城,纪榛跟在纪决身边,憋了半路,终是忍不住小声问:“哥哥,他的胡子怎么是卷的?”

    纪决忍俊不禁,还未回答,林副将大笑起来,“纪小公子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我就是。”

    纪榛背后议论人被抓了个正着,不好意思地笑笑,又求知若渴地看着林副将。

    “我阿娘是汉人,我阿爹是胡人,他们俩生了我这个小子,爹老子的胡子是卷的,小小子的胡子自然也就是卷的了。”

    纪榛在京都听惯了文邹邹的话,一时觉着林副将直白的用词很是稀奇,原先有些沉重的心情也开阔了些,跟着真心实意地笑起来。

    原来漠北的风、漠北的人当真与京城天差地别。

    纪榛往后看半闭的城门,辽阔的天际一眼望不到边,京都已与他相去甚远。

    —

    点燃的艾草混杂着浓重的铁锈味,整个厢房的气息浓稠得令人呼吸不畅。

    床榻上不时传出几声咳嗽,搁在塌边的手帕开出点点红花,换了又换。

    裕和围着面巾进屋,见着脸上毫无血色的沈雁清用新换的手帕捂着嘴,另一只手未闲着,正在看新递上来的疫况。

    十日了,治疫的药方迟迟未有进展,沈雁清身上的皮肉伤开始有愈合迹象,疫病却未有气色。今日太医来把脉,更是直言疫气隐有侵入心肺之势,沈雁清咳血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裕和不忍再看,将药放在小几上,劝说:“大人,先喝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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