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朝 第54节(2/3)
,“蕴玉亦替太子殿下多谢诸位。” 自古以来,谋逆者一旦失败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能站在这处的皆已将脑袋悬挂于腰带上,随时做好了割舍的准备。 纪决将舆图卷起,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几位将士作揖告别,帐中剩下二人。 蒋蕴玉掀袍坐下,他眉心紧蹙,沉声说:“不曾想还是走至了万不得已之地。” 纪决神色自若,从容道:“既已做了决定,当不退不缩。” 蒋蕴玉称是,“如今边疆安稳,自要清君侧,扶正统,平内患.....我早已暗中修书给父亲,他亦赞同我之做法,蒋家满门忠烈,若无法脱身,死有何畏?” 二人又说了些正事,纪决这才出了军帐。谈事忘了时辰,天际已披星戴月。 他缓缓前行,近半年光景历历在目。 流放之凄苦不堪言状,身上薄衫抵不过凛冽寒风,路上石子蹭破草履,双足磨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泡,日夜难寐。皮肉之痛当是其次,押送的狱卒一朝得势将他比作路边泥、鞋下土,动辄讥笑怒骂,挖苦嘲讽。 纪决心性坚韧,知成大事者当忍常人所不能忍,将污言当作耳旁风。 唯一次,狱卒羞辱纪榛,笑话纪榛自甘堕落委身人下。纪决风行电击地夺了狱卒的长鞭,其余几人还未做出反应,长鞭便已卷到了口吐秽语的狱卒脖子上。从那之后,狱卒再不敢提起纪榛一字,只是对待纪决更加苛刻。 两个月前,瘟疫蔓延之际,纪决将到宁州。如此大好时机,终是迎来柳暗花明。 蒋蕴玉派来接应纪决之人埋伏于流放途中,纪决得以假死脱身,而曾言语辱没过纪榛的狱卒亦不慎“身染疫病”死于途中,尸首丢于山岗被野狗分食。 三皇子李暮洄子承父脉,出身平庸,虽雄心勃勃,手段了得,却自傲亦自鄙,难逃生性多疑。朝中曾拥护废太子的臣子被多番打压得全无反击之力,待他朝三殿下继位,必然在劫难逃。 正如蒋蕴玉所言,若非入地无门,也不至于将他们逼至造反一道。 纪决漫步于营地里,聚在一块儿喝酒谈天的将士招呼道:“秦先生,喝口酒么?” 他讨了一小坛子温酒,朝纪榛所居的营帐而去。 月华如水,他站在营帐外,还未出声,先听得轻不可闻的啜泣。那是极小极弱的声音,夹杂在不远处的高喝声里,倘若不是有心注意,绝无人能察觉。 纪决掀帘的手缓缓收回,静立于银辉里。 帐内有人偷偷为远方人低泣,帐外有人闷声饮酒压下恳挚。 酒入愁肠,数不清多少悲欢合离,空哀切。 — 春去夏来,暑气渐长。 沈雁清已到锦州治疫近半年,他肩胛骨上的箭伤将要痊愈之际,治疫也有了些起色。 太医院院判与众多大夫不辞劳苦,日夜研制药方,所试方子过百种。功夫不负有心人,连着服用三日新药的疫民咳嗽症状有所减轻,亦不再高烧不退。无独有偶,几个病重的疫民试药后皆有所好转。 此消息一出,普天同庆。 天子从国库拨款黄金万两,又广发朝中群臣捐资用于赈灾。 夏末秋初,瘟疫肆虐横行半年多,这场造成不知几何人送命的天祸终于得到控制。 锦州的城门打开之时,被困多月的百姓皆喜极而泣。治疫官员与太医回京那日,前来送行的百姓多得看不见尾。 陆尘和王铃枝策马同行,回忆起这几月的惨痛经历,对望一眼,皆在彼此眼中捕捉到了死生相随的情谊。 沈雁清大病初愈,不宜操劳,端坐于马车之内闭目养神,搁于腿上的双手骨节棱棱。 裕和探着脑袋往后看,嘿嘿笑道:“大人,百姓都在谢你呢。” 沈雁清听着身后呼唤,并未应腔,只是低低地咳了两声。 疫病再加上那一箭,终究还是对他造成了不可逆的伤症。太医坦言他的心肺有损,往后吹不得风、受不得雨、费不得神,又苦口婆心道:“沈大人,身病可疗,心病难医,你心思太重太深,若无法自我消解,老夫也束手无策。” 裕和将车帘盖严实了,忧愁地说:“怎的旁人都好了,大人你还在咳嗽,莫不是还未药到病除.....老夫人又该担心了。” 沈雁清想到双亲,这才回:“不许将在锦州的一切告诉父亲母亲。” 车马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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