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6/7)
开她,她会立即重新变得冷若冰霜,面露疏远的微笑,并且说:「你把唇膏弄在我嘴上了」,一边说还一边擦嘴。正是这种疏远的陌生人的表情,使得O乐开把她观察到的一切细微之处报告给斯蒂芬先生。她尽力不忘掉任何事情,记住一切细节她逐渐泛起红晕的双颊,那种洋苏叶味的淡淡的清香。杰克琳基本上没有拒绝和防范。当她屈从于那些亲吻时到目前为止,她只允许O来吻她,并不回吻总是显得很突然,好像在那十钞钟、或者在那五分钟里,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在其他的时间里,她显得既卖弄风情又忸怩娇羞,用令人难以置信的机敏回避了O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她设法做到从不用任何言语手势甚至眼神去迎合征服者,让她以为已经征服了她,或者让她以为占有她的嘴唇是件简单的事情。给人指点迷津的唯一迹象,使人能够从她那平静如水的表情之下发现躁动的水流的唯一迹象,能够暴露出她的心迹的唯一迹象,只有那些转瞬即逝而且显得相当勉强的笑意,那笑容浮现在她叁角形的面孔上,就像是猫的笑容,像猫儿的笑容那样短暂、扰人心绪和游移不定。然而,O很快就找到了能够诱出这种笑容的两件东西。杰克琳自己对这两件东西却浑然不知。第一件东西是她的天赋;第二件是她唤起他人欲望的能力,只要那个渴望得到她的人有可能对她有用或者能够满足她的虚荣心。O对她能够有甚麽用处呢?也许她仅仅把O当作了一个例外,她陶醉于O对她的欲望,一方面她能从O对她露骨的崇拜之情中得到快乐,另一方面她也许认为一个女人的欲望是无害的,不会造成任何後果。在这一切之中,O还发现,与其送给杰克琳一只珍珠胸针或一条用各文字印满「我爱你」的名牌头巾,还不如给她一、二百个法郎,她似乎总是处于缺钱花的境况中。每当这个时候,杰克琳就会改变主意,不再说没有时间到O家里吃午餐或喝茶,也不再躲避她的爱抚。但是关于这一点,O还不能完全肯定。她仅仅对斯蒂芬先生提出了一下这种猜测,而他已经在责备她进展太慢了。正在这时,勒内来了,有五、六次勒内来找O时,恰好到杰克琳在场,他们叁人一起去过威伯酒吧。在这几次相遇时,勒内常常凝视着杰克琳,用的是那种混合着兴趣、自信和傲慢的目光,那种在罗西他用来凝视那些完全在他的支配之下的姑娘们的目光。他那傲慢的目光对杰克琳似乎全无作用,就像滑过了一件坚实面光滑的盔甲,杰克琳甚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它。O被这种奇特的对比搞得心神不安,认为勒内那种对她来说已是相当自然和正常的态度,对杰克琳却是一种冒犯。自己是在保护杰克琳吗?或许仅仅因为她希望杰克琳是属于她的?她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并没有得到过她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得到过她。但如果她最後终于成功了,她不得不承认那得感谢勒内。 一共有叁次,他们叁人在酒吧呆到很晚才走。他们请杰克琳喝了过量的威士忌她的脸颊又红又亮,两眼发直他总是先开车送她回家,然後才把O送到斯蒂芬先生那里去。杰克琳住在一间阴暗的公寓中,那是大群白俄在革命後定居的地方,从那时起到如今,他们从来没换过地方。公寓入口处的走廊上画着橡树的图案,在楼梯扶手的间隙中灰尘覆盖,绿色的地毯已经陈旧不堪,许多地方已经磨破了。每次勒内想进去他至今还未跨进过这所公寓的前门杰克琳总像突然被火烫了一下一样地跳出汽车,嘴里叫着「今天晚上不行」、或者「非常感谢」,砰地一声关上车门。O心说,其实,有一团火在对她紧追不舍,这倒是真的。杰克琳能意识到这一点真了不起,尽管她还没有甚麽具体证据来证明这一点,至少她意识到她必须防范勒内。对于他的潇洒,她似乎完全不为所动(也许其实并非如此?按照目前她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游戏还会继续下去,而且勒内对她来说是一个值得一搏的对手)。唯一的一次,杰克琳让O进了她家的大门,并且上楼去看了她的房间,于是O马上理解了为甚麽她坚决拒绝勒内进她的家门。如果除了像O这样的女人之外,有其他人看到这个如此光彩照人的尤物每天竟是从这麽一个肮脏破败的洞穴里钻出来的,那会给她的特权、她在最豪华时髦的一流服装杂志的光洁纸张上创造出来的传奇形象带来甚麽样的後果?她的床从来都不收拾,只是勉强拉上了床罩,床罩下露出又油又脏的床单,这是因为杰克琳总是在上床前用冷霜搽脸,可还没等把它们擦掉就睡着了。在以前的某个时候,显然曾有过一道布把房间和厕所隔开,折成叁角形的窗绳上如今只剩下两个铁环和几片破布。一切东西全都褪了色∶地毯褪了色,壁纸也褪了色,上面粉红和灰色的花蔓蜿蜒向上,就像长疯了的蔬菜,趴在画得很假的白色藤架上。应当把这一切通通扔出去,重新装饰∶刮掉壁纸,把地毯扔出去,打磨地板。但在开始这一切之前,无论如何先得把四处的油污擦洗乾净。这些污泥在澡盆的瓷面上留下了一层层的污迹,还应当把那些化妆品和瓶瓶罐罐擦乾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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