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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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黛摇头。

      对虞行烟,她是极感激的。

      不仅仅是她收留了自己,更因为她让沈黛有了种真实活着的感觉。

      扬州瘦马当了十余年,沈黛每日所见不过一僻静小院。同院的姑娘们为赢得妈妈喜爱,苦学琴棋书画,钻研风月之事,盼着能被哪个年轻的富商看中,赎身出院。

      她只觉可悲。

      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罢了。

      仰人鼻息,卖弄颜色,如同玩物,她不愿意。

      她要逃!

      出逃远比她想象的容易。

      她素来温和顺从,柔得似一兜水。伺候的几个嬷嬷知她脾性,对她的看管并不严格。她下药迷晕她们后,又拿玉枕狠狠砸向后门的看门婆子,从腰间摸出钥匙,惫夜出逃。

      扬州城里内河众多,沈黛深谙水性,一头扎了进去。

      再次睁眼时,已在城外荒野深处。

      彼时明月高悬,银光四泄,天地万物笼罩在雾一般的清辉中。

      二月的天,并不暖和。沾水的衣服经风一吹,冷得刺骨。

      沈黛冻得浑身直打哆嗦,但心里却快活无比。只觉天高水阔,再无什么能困住自己。

      一路跋山涉水,其中艰辛,自不必说。

      却不料刚进京城,随身携带的盘缠便被贼人偷走,连带路引也一并丢失。

      长安城对流动人口管控得很是严格,暂住的店家见她身份可疑,竟偷偷去报了官。幸亏她及时发现不对,偷偷溜走,不然此刻她呆的地方就应是大狱了。

      “你又不是签了卖身契的奴婢,自是自由的。我救你是顺手为之,莫要这般见外。”虞行烟拍拍她的手,继续道:“这冰肌坊,你劳心劳力数月,事事亲力亲为,我岂能坐享其成。这份契约,你还是好好考虑一番罢。”

      虞行烟今日的目的,便是和沈黛商量冰肌坊之后的经营问题。

      那梦暗示了一个潜在的可怕事实:当自己这个侯府嫡女尚且处境艰难,那府上众人的际遇想必也不会好到哪去,虞家的家产很可能也会佚失。若梦境不可改变,她果真沦为她人外室,有银两傍身毕竟会容易不少。

      如若冰肌坊在自己名下,免不了会受牵连。干股分成,风险就少了很多。这样,在世人眼中,冰肌坊名义上的掌柜还是沈黛,她隐身幕后,做事也方便。

      见沈黛还有话说,虞行烟连忙止住了她。问起了另一件事:“你父母消息打听得如何了?可需我帮忙?”

      沈黛双手缓缓交握,长睫微阖:“倒是有了些眉目,但还没确定下来。等定下来后我再和姑娘说。时间久了,我也不知他们是否会认下我。毕竟,我……”

      她喉中一窒,说不下去了。

      拐子拐走沈黛时,她不过三岁,只记得是长安城的一户人家。父母容貌,家宅住址,身份俱忘得一干二净。好不容易逃回家乡,沈黛却多出几分近乡情怯之感。

      她在那烟花地浸淫十年,纵然不与污泥为伍,也算不得清白了。好似白纸上沾了墨点,拼命擦拭,却也无法使它回归最初的洁白之态。

      这样的她,她父母愿意认她么?

      虞行烟看着桌上的一支青瓷瓶,轻声道:“这世上,有些人出身高贵,为人却脏污不堪,有些人出于淤泥,却本质洁白。周濂溪独爱莲,喜的便是那能于污浊中洁净自清的操行。你莫要自污了去。”

      沈黛彻底僵住了。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之前院里的丫鬟、婆子也是伺候人的奴婢,却打心眼里瞧不起瘦马。言行上恭敬,背地里只啐道:“不过出卖皮相的勾栏窑姐罢了,拿乔出一副冰清玉洁之态给谁看。还真把自己当个玩意了。”

      声音不高不低,内院的她正好能听到。

      显然不在意她如何想。

      出淤泥而不染?

      沈黛细细体味着这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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