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安井舞子(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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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联系二老已经有些时日了。虽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但是我还是偏好用书面的形式来和你们沟通。把想说的话仔细斟酌过,然后写下来,这种交流方式毕竟和打电话不太一样。所以我决定这么做……
“父亲曾提及过想要日文原版的江利智惠美的唱片。我有幸在一家距离住处不远的木屋小店里找到了正版的黑胶碟片。因为没有留声机,也没有这个闲钱去给自己添置一台,我在付完钱后提出想在小店里听一遍。店老板是个留着小胡子,但没有头发的和蔼的小老头。他同意了。值得注意的是,这并不是江利短暂而辉煌的一生的个人专辑,而是很多人作品的合集。碟片里不光收录了日本经济大萧条时期前后的作品,还有一些比较复古的当代流行乐。我很喜欢其中一首《吊人树之歌》,翻唱者姓名不详。整首歌充满了诡异悲凉的气氛,让人毛骨悚然,就像一个成功的恐怖故事。我知道父亲并不精通英文,故特翻译抄录如下:
“你是否会来到这棵吊人树?
他们吊死了一个男人,罪名是谋杀。
吊诡之事接踵而出,诡于此则毋,一旦我们在午夜相约于此吊人树。
“你是否会来到这棵吊人树?
将死的男人在叫喊,让他的爱人去逃亡。
吊诡之事接踵而出,诡于此则毋,一旦我们在午夜相约于此吊人树。
“你是否会来到这棵吊人树?
我告诉过你去逃命,共赴自由之路。
吊诡之事接踵而出,诡于此则毋,一旦我们在午夜相约于此吊人树。
“你是否会来到这棵吊人树?
你的脖子上套着麻绳,与我并肩站。
吊诡之事接踵而出,诡于此则毋,一旦我们在午夜相约于此吊人树。”
我写了满满的一页,然后从头读了一遍,发现其实全篇都言之无物,一恼之下就把这页撕了下来,揉成了一团。然后在新的一页从头开始写:“展信佳。我给爸买了一张黑胶碟片,里面收录了江利智惠美的《命运之曲》,很不错。有空可以听一下。随邮包一起寄送的,还有妈一直想要的药妆。我对这种女孩子的玩意不是很懂,只能全听柜台服务员的介绍。具体的使用方法我都另外写在纸条上,用胶带在包装盒上贴好了,以免弄错……”
还没写完,手机忽然响了,是父亲的视频请求。
“钱还够花吗?”父亲问。
“够花。”我说,“我打工还一直在赚钱的。”
“交女朋友了吗?”母亲在旁边问。我只能看到她努力凑过来的一个模糊的脑袋。
“要认真读书,用功学习。”父亲不满,“天天想着交女朋友是个什么事?”
“没有。”我说,“你们儿子太废柴了,没有女生看得上。”
父亲开始长篇大论地讲道理。我安分地听着。这时母亲忽然又插话:“咦,你这件皮衣是新的吗?让妈妈看看。”
“我在教育儿子呢!”父亲又不满,“你怎么老打岔?”
他们接着就开始拌嘴了。我对此早已习以为常。架好手机,我退开两步的距离,让他们能看到我的整个上半身。
“不错不错。”母亲看起来很满意,“绝对有女孩子能看得上。”
“不错不错。”父亲也附和。
我仍然感到脖子后面的领子很硬,蹭得我有点痒,便伸手又去摸了一下。
周末,我在跳蚤市场买了一盆仙人掌,放在了书桌旁。决定用这个行动来给房间添点绿色。我想起阿绿的房间的白掌,以及田中康山病床旁的两株植物,都显得生机勃勃。想必那些都是阿绿的精心装饰吧?母亲曾经说过,热爱生活的女孩子都不会太差。鬼知道这句话的出处会不会是她从《读者》或是《故事会》上看到的三流鸡汤文。
我把仙人掌摆在窗台上的一角,这里是我整个屋子唯一能够晒得到太阳的地方。每天太阳升起后的两个小时,这里就会有阳光。对房间的小小改装完毕,我坐在电脑前,打开浏览器,在搜索栏输入“林檎由希”,却迟迟按不下确认键,终于还是放弃。
喂,看看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的裸体,真的有这么难吗?
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是小日向。
“下楼。”小日向在电话里说,“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不去妓院了。”我说,“消费不起。”
“谁说去那种地方了?”
我无奈,披上外套,下楼,钻进了枣红色的福特车。我还没有来得及关门,小日向就踩着油门开动了。真是个性急的家伙!
“新夹克吗?”小日向说,嘴角弯了弯,算作是笑了一下,“还蛮拉风的。”
 “是吗?”我伸手摸了摸脖子的后面,说,“领子这里有点硬,戳得我很痒。”
“习惯了就好。”小日向说,“你听说过三味书屋吗?”
“和鲁迅有关吗?”
小日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以前的几个校友,很崇拜鲁迅,一起筹资在方南町开了一家书店,叫三味,专门卖一些小清新的书。后来慢慢变有名了,会不定时地在书店里开书友会。总体来说呢,刚开始是个很排外的小团体,只有被会员推荐的校友才有资格参加,在战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算是个日本社科青年的精英小团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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