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民国] 第21节(2/3)
有时候心里苦的,想起来跟黄连水一样,他憋屈的难受,还不如宋眺谷一走了之,可是他包袱都打好了,还是没走,为着这一大家子的人。 大老爷二老爷把宋氏一族的荣辱门楣,压在这样一个少年人身上,他压的肩膀疼,不能大喘气儿,他有时候想撂挑子,可是想起来山东老家的母亲,想起来家里从小费的心思,他不愿意辜负。 不爱教身边的人伤心! 鱼承恩平日里老说三少爷心善,别人没有一个人信的,这会儿鱼承恩也屈得慌,狠心一点儿的,早投奔大少爷去了,“都说三个爷里面我们家主儿最不亲近人,板着一张脸从不跟人说笑,可是哪里有人天生不会笑的,不都是逼着吗?” “再说了,天底下哪里那么多教人高兴的事儿,哭哭啼啼打打骂骂的才是日子,他打小学东西比别人都仔细,想做的事儿多少都不能做,听着家里安排,这回婚姻大事儿偏偏要大太太说了算,平白无故非得塞个人给我们少爷,这忒欺负人。” 二少爷宋映谷也是气的脑壳疼,他没有办法,这是大老爷定下来的事儿,就连二老爷都不作声,“实在不行——” 他跺跺脚,“后面就析产分居,往好一点想,这还没成亲呢,往后也可以退亲,我今儿特特去打听了,那位翁格格,心里八成也不愿意,今儿就没来。” 承恩一听差点没气死,“她还不愿意?” 就屈死了,他们爷们这样的人品,还拿架拽列子了是不是? 翁偶霓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她直接躲着出去了,嘴皮子磨破了也不见效,跟朋友们约会,她极其瞧不上的家庭,就是宋家这样儿的封建家庭。 第一个瞧不上的,首先是自己的祁人家庭,招鸡遛狗的无所事事,骑兵当年马踏中亚,现如今多少人骡子都爬不上去,射箭都不上草垛子。 可是她爸爸愿意!她姑姑也愿意! “这样的日子,我简直是不敢想,根本不能过一天下去。祁人旧勋跟大员新贵结亲,我朝廷还有救吗?这得是个什么样子的泥潭呢,我还能爬得出来吗?” 她的父亲,一个祁人的佐领,这些年的日子就是想着是怎么吃下面人的孝敬,怎么扣留朝廷的饷银粮草,怎么能在花名册里面多放几个人头好吃空饷。 他像是一个蚕茧里面的人,层层金丝包裹着,一辈子也舍不得把这厚厚的茧子捅破了烧了出来。 她的姑父,一个早年留学回来的顽固派,跟着军机大臣孙大人,打着革新的旗号,办的全是给朝廷缝补破衣服的差事儿,还天真的想着,这样能行! 就像是一个站在蚕茧外面的人,拿着绣花针补缺口,从不想着一剪刀把缺口戳破,只一味忠诚。 而这样家庭交织出来的她的未婚夫,一事无成! 早年在山东老家的时候听说一心只读圣贤书,如今在伯父家里,也是毫无建树,哦对! 兴许念了几天洋文! 翁格格都觉得羞愧的慌,一个正年轻的人,不出去见见世面看看,看看这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反而在家里窝着,极其刻薄的想想,一个大男人是在家里做月子吗? 所以每每遇见宋旸谷的时候,总是冷淡而偏见,回回到府里,回回给他点气受受,话儿刺的他总是难受! 就这样的一对儿,定亲谁也没出现,只家里轰轰烈烈办的热闹,宋旸谷等着夜里,人声散尽的时刻,他怎么能睡得着,一股子气不上不下。 合起来书,他得散散。 越走越快,灯笼也不提,府里的喜气还没散去,他走的满头大汗,脚底板疼都不想停下来。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想,他想来想去,想的满脸的泪。 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就在夜色里靠着墙,没有一点儿样子,袍子在地上滚一圈儿。 气喘吁吁,仰面对着天! 夜色清朗,满庭星落,宇宙浩瀚,他瞧的入神。 邈远而璀璨的世界,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快地儿,他想要什么呢? 宋旸谷突然觉得世界安静,他的思绪慢下来,像是星河亿万年的缓缓流转,肩上被赋予的荣耀都不及星光万千。 他没留过洋,没有去过远方,他曾经向往而羡慕,这一瞬间都淡下来了。 他没有伯父那么远大的抱负,抱负远大,能臣谋国。 也不像是父亲那样,呕心经营,商通四海。 阖上眼睛,他想不出自己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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