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terday(1/3)
她说的那时候,他其实并不记得很多了。 昨日遥远模糊不清,但有个午后长廊,他按住泛光的门把手,指尖在抖。 脑海忽然就响起带电流声的漏风话筒:现在,让我们一起看电影吧! 怎么会想起这声音? 干净的音色?上扬的尾声?还是那明快而毫无挂碍的情绪? 总之那是他第一次想到她的名字。 夏fei。 他甚至不知道是哪个字。 但手指安定下来,他默默对自己说:现在,让我面对过去吧。 两年的时间,没在Ja身上留下痕迹,陈钦同甚至开起玩笑。 阿周你现在和他同年啦,我再过一年也赶上,到时候他要叫我哥。 病床上的人不发一言,陈钦同偷偷扯他嘴角:我每次讲笑话他都会笑的嘛。 阳光透过窗那么明亮,Ja像是真的在笑,下一秒就会睁眼,说阿周你来啦。 但他当然没有。 陈钦同熟门熟路地榨芹菜汁,榨好自己先喝了一半,嘴里还振振有词。 Ja都几讨厌芹菜啦,是医生话要当心便秘,每天都要喝一些。 陈钦同话比从前更多,絮絮叨叨讲着叁人份,但手上喂食的动作却仔细,一滴都没洒出来。 末了挺鼓舞地说:这几个月的吞咽反应好很多了,讲不定等你下次来他就醒了。 又骂他:上个大学干嘛非得去那么远,等你飞回来他都能下地了。 伯母却为他开脱:S市是个好地方,不用常惦记这里。 不用常惦记。 醉酒的货车司机已经判了刑,就像所有的错误都已落定,没人会怪到他身上。 但他好端端站着,而Ja躺在那里,双眸紧闭。 如果当初不是他拿到驾照提议开车旅行,如果当初他能早点打急救电话不延误最佳治疗时机—— 没有如果。 他说不出很多话来,翻来覆去的悔恨道理早没人想听,毕竟除了惹来安慰,没什么意义。 临走时候放下张照片在床头,是叁个人站在太平山顶,神采飞扬。 笑容刺眼,不忍留看。 伯母委婉叫他不必再来,又说Ja本来也要退役读大学,你记得带着他那份,好好读书。 他想起她从前总爱留他家中吃饭,嘱咐Ja多照应弟弟。 后来一夜白了头,抢救室外拽住他衣领,哭天抢地。 所以他不必再来。 再后来,连陈钦同也被赶回香港,一路从俱乐部,打进ATP百位榜,英文名字改成Ja。 明亮而孤独的病房里,只剩一个母亲和儿子,默默再走过七年,白发人送黑发人。 Ja永远21岁。 周时也在21岁的那个夏天觉醒,决心背负两个人的命运。 参加社团,组队旅行,像普通大学生一样,有谈有笑,享受时光。 所以才能再遇见她,知道她名字。绯红的绯。 我叫周时,时间的时。 你呢,夏fei,是哪一个字? 如若能早一些,在散场时走上去,人生会否有些不同。 但他总是太迟了。 太迟踩下刹车,太迟从昏迷中苏醒,太迟看见,那个最好的人。 或许人生是从那次撞击就开始错位,便总无法严丝合缝,轨迹里撕扯出无数个他。 悔恨的、恐惧的、怯懦的、逃避的、伪装的。 他讨厌每一个他。 流星陨落,夜空熄灭。昨日已统统逝去。 太阳从江后升起,乌云密布,无有金光。 今日是阴天。 左肩被夏绯枕得酥麻,她睡意浓重地开口:还没叫到车么? 打车软件开了叁个,统统转着圈,显示此处偏僻。 昨夜还一起看流星的观众们早就没了身影,不知道是何时离去。 晨风带着冷意,周时裹紧她肩头,低声:还没,困了先睡会。 夏绯嘟囔地抱怨:就知道昨晚上那司机是宰我们,还不如租辆车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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