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一父公(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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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回了江昭迁的目光。

    与其说微显诧异,不如说他的眼中露出了一瞬以长辈之姿望向晚辈的眸色。

    “您是誉清的父亲,我既与誉清成婚,唤您一声父公不为过。”

    她出言并非讥讽,三分尊敬与七分诚心足矣牵动起他一丝真意,从防备的冰川中融化一隙,潺潺浅流。

    “陛下能找到另一个能予他续蛊之人,这是我意想不到的。非亲非故,谁又能屡屡与他同担其苦,用自己的寿命,为他延续短暂的余生。”

    他不过像随口谈聊出心中所惑,显然已经接受了她赐予他的宿命,显露释然。然而他并未向她追问下去,如何找到的续蛊之人?此人又是什么身份?又为何不顾一切会去救他的儿子?

    或许对一个将死之人来说,这并不重要了。

    有那么一瞬。

    江昭迁的话刺在了小满的心面,让她在不经意间脑海中浮现出了另一袭身影。

    那个因她一言而重新戴着面遮的男人。

    她的确没有询问过,为江誉清续蛊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就像因为她一句话而重新戴上面遮那样,也仅仅是她的一句话,那人便屡屡同担其苦,用自己的寿命,延续另一人短暂的余生。

    眼下并不是思及詹南客的合适时间,小满挥散了脑海中的身影,问出了她的疑问:

    “您以自损救他,并不单单为了江家吧。”

    既然江昭迁会以自损救江誉清。

    既然江昭迁在得知江誉清还活着时愿意赴险。

    既然她能赌赢,他就绝不是一个冷情的父亲。

    江昭迁轻叹如笑,层层冰塑的神魂却因这句话被藏于深渊的火种消融。

    “我为江家……我当然是为了江家。”

    江家。

    那是江誉清母亲最看重的东西。是她半生心血,是她的宏愿与证明。

    她的愿望便是他的愿望,她的坚持就是他的坚持。

    他当然要守住江家。

    他也想守住她的孩子。

    因为他坚信,她终有一天会回来。

    待她回来之时,他想让一切都保持着原样。

    这样,她就不会因失去而心伤了。

    而她那可怜的孩子。

    一生都陷于苦痛,艰难的活着。病痛早已搓磨去了他所剩无多的生念,连死都是奢求的妄念。

    他麻木于这般折磨,只有求死之心,是他唯一的希望。

    如行尸走肉般的他却因一场虚幻的梦境,而染上了身而为人的色彩。

    那可怜的孩子不知道,他一生苦海中唯一的温暖都只是一场骗局,一个谎言。

    比起生与死的抉择而言,打破他仅有的美好显得更为残忍。

    身为他的父亲。

    身为养育他长大,看着他经受万般生不如死,看着他逐渐衰败,看着他绝望的眼中再无人息的父亲。

    第一次所见他露出由心的笑。

    即便这只是一场梦。

    但他此时,定是幸福的吧。

    身为父亲,自己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一切不过是自私的挽留,是透过他留恋他的母亲,成全他的母亲。

    身为父亲,自己早已忘了他是江誉清。

    而不仅仅是月儿的孩子。

    江昭迁掀起前襟,跪落在地。

    他垂首承礼,决然之下是满腔哀求:

    “求请陛下,就这样将他困锁于梦境中,永远不要让他醒来。”

    小满赢了。

    胜利并没有太多的悬念,让她对此分外冷静。

    只见身为帝王的女子朝着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微微鞠身:

    “我会的。”

    灿阳掩于层云,将光束收敛。

    半山腰的过风如镰,割落一丛丛岌岌可危的垂叶。

    叶落声响,绵绵不绝。

    “誉清,转风了。我们回屋吧。”

    “庭外是何人来此?”

    “过路人,误入了荒山,向我问路来的。”

    “原来如此。”

    “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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