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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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耶尔曾以为自己是流浪到这里,没有根系也不适应气候的种子,时刻等待着借一阵风重回熟悉的土地。

      现在那阵风来了,他却后知后觉地发现——

      原来自己早已扎根这陌生的土壤,长出了千千万万的根系,汲取着新的养分延续一段新的生命。

      雌虫不是那土壤,却是生长在身旁高大而沉默的树,他们的枝叶交叠,根须联结,再也没办法在分离时不伤到对方。

      “耶尔!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一道震惊的声音将耶尔惊醒,他用力闭了闭眼,扶着一旁的仪器从地上站了起来,制止了艾科把他打包到医疗室。

      “没事,刚才不小心绊倒了。”

      耶尔清了清嗓子,才发现声音低哑到几乎听不清,“可能还有点困,我去洗把脸就好了。”

      “真的没事吗?你的脸好白……”

      无意让艾科担忧,他暂时屏蔽了刚才混乱的思绪,迅速调整好脸上的表情,快步走进实验室旁边的隔间。

      咔哒。

      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耶尔倚靠着门没有再动,好半晌才想起来要打开灯。

      他扶着灯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动僵麻的腿,走到了洗漱台前。

      哗啦啦——

      冰凉的水流冲刷过指缝,耶尔捧起水冲了一把脸,被那冰凉刺激得头脑空白。

      镜子里的虫黑发凌乱,看起来神态恍惚,虽然不至于显得病态,却仍然有挥之不去的阴影,无形的丝线般紧紧地缠绕着他。

      他恍惚了一瞬,仿佛又见到了穿着单薄的病号服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四通八达的道路不知往何处去的,茫然无措的小孩。

      那时他重病未愈,失去了母亲,身上没有一分钱,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觉得地狱也不过如此。

      可那只是人间,有苦有甜有恶意也有善意的平凡世间。

      真正的地狱,是得到了又彻底失去,是甜过了才发现那苦涩的芯——

      从遥远的云端坠落,粉身碎骨才更加彻底。

      耶尔的指尖湿漉漉的,轻抚上镜子里自己的脸,那喜悦的痕迹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篇空空荡荡的苍白。

      和西泽呆在一起这么久,唯一学到的只有雌虫面不改色的城府,能轻易骗过担忧他的虫的眼睛。

      他又笑了一下,却难看得自己都看不下去,眼泪差点又涌出了眼眶。

      ……可他明明已经不再那么害怕虫族了。

      明明已经决定要留在这里,和雌虫一起好好活下去。

      那天的梦境确实是一个美梦,是支撑他一路走下来的星星般的善意和帮助。

      但抹去便抹去了,他不记得,就慢慢不会再想了,却偏偏恢复得如此不合时宜。

      现在要怎么办呢?

      耶尔苦笑一声,深吸了口气放空思绪,双手撑着洗漱台两侧,垂着脸沉默许久,而直到鼻尖一滴水倏地落下。

      啪嗒。

      他突然浑身一震,抬头和镜中的自己对视了一眼,打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他要见到西泽,现在,立刻,马上。

      “师弟?你去哪,好点没有?!”

      和艾科擦肩而过,耶尔匆忙之下,只顾得上说一句拜托师兄锁门,就飞快跑了出去。

      研究所的位置不算偏远,他等不及电梯,便三步并作两步下着楼,期间还碰到了一名多年坚持爬楼锻炼身体的教授。

      那戴着老花镜的虫一脸慈祥,慢悠悠地道,“冕下?怎么不坐电梯下去,也想要锻炼锻炼身体吗?”

      “不是……有急事!”

      耶尔的脚步放慢了些,以免不小心撞到他,含糊不清地道。

      那教授了悟,颤颤巍巍地侧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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