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4/5)
芳春皱起眉头,不悦道:“好懒怠姑娘。仗着自己在老主子跟前得脸,便张狂得没个褶子。教她办事也办不利索,想来定是上寿药房躲懒去了,如何承得起主子们的夸赞?待她回来了,奴才自要教训她!” 教训么?是该教训。只是慈宁宫里的人未必会教训。宁嫔噙了丝笑,寸长的护甲拨弄着怀里的金丝如意珐琅手炉,不咸不淡地对身边的宫女道:“你寻常说要对我尽心,怎么我炉子凉了你也没动静,反倒教别人拔了巧,我便是诚心护你,也没法子了不是?”说着把手炉往那宫人手上一撂,曼声道:“去吧。” 贵妃睨了她一眼,心下发凉,偏过头去见芳春伺候太皇太后进药,怎么那丫头满宫里的人不避,只避她呢?想必主子爷来时,那丫头在太皇太后跟前,比苏塔芳春还要体贴入微,小心谨慎吧?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先头说的那一番场面话热辣辣地刮着她的脸,作烧一样。那一碗乌黑的汤药在烛火下扎着她的眼,心头一股子无名之火,霎时升腾起来。 懋贵妃借着脚踏站起身来,走到太皇太后榻前,和声道:“我来吧。” 说着便接过了芳春手中的玉碗,舀起汤药,喂进太皇太后的嘴里。不料太皇太后双唇紧闭,懋贵妃尾指上套着一对金累丝嵌宝护甲,使不上力道,那一勺汤药,竟漏了大半。一旁的芳春忙拾起帕子替太皇太后擦拭,尴尬地笑了笑,接过贵妃手中的玉碗,“劳动贵主子了。” 贵妃再不愿久留,面上仍端持着妥帖的笑,颔首道:“是嬷嬷们辛苦。”便往后退了两步,眼见芳春把药喂完,才接着道:“我们已经扰了老主子半日,不便久待了。只盼老主子能早日康复,便是我等的无上福泽。” 苏塔和芳春都福身道是,一路将贵妃、全妃、宁嫔送到慈宁宫廊下,雪籽已经覆了满地。慈宁门前停了步辇,贵妃道不必远送,领着一妃一嫔,各自登上步辇回宫去。 下着雪冷,乍然从暖阁里出来,整个人都有些不大适应。乌蒙蒙的天色里,远处宫宇的飞檐都有些看不大清。摇光还没有回来,早前叫她出去避一避,老主子千叮咛万嘱咐地看护好她,费尽心思想要保全她,没料到还是下错了一着。 苏塔并没有说话,她眯起眼来,就着几步远的宫灯,看见雁翅一溜儿的太监与宫女排开两道,簇拥着贵妃遥遥地去了。 芳春也没有料到今日有这么一遭,微微蹙起了眉头,“老主子醒不过来,没人护得住摇丫头,我心里总觉得不好似的。” 北风似乎又紧了些,苏塔掖着手,半边脸被雪光照亮,现着难明的神色,跌宕出几分哀愁,便如同那被风裹挟着的雪花,在空茫的天际飘荡。 苏塔轻轻叹了口气。 “摇丫头是个有造化的孩子,只是这造化不该在宫里。这几日贵妃、宗室接连来探望了几拨,我有意让她们不要碰上,可是来来往往,总有疏漏的时候。” “旁的我都不怕,只要不打上照面,在慈宁宫的地界里,那几位主子们纵然有心,也使不上力气。”芳春顿了顿,忧心忡忡地望着宫门,“我只盼她早些回来,要落雪了,再碰上贵妃一行人,就不好了。” 苏塔蓦地醒过神来,道了声不好,“打寿药房过来,避不开永和宫与钟粹宫的道。她病里才好,哪里再经得磋磨?” 芳春忙招呼廊子下站着的小太监,“葫芦,你带上伞出去瞧瞧,看看贵主子并几位妃主嫔主回宫了不曾?若看见你摇姐姐,让她快快地回来!” 葫芦说话间就要去,苏塔叫了声等等。远处一重乌云滚卷而来,隐隐可以看见养心殿的琉璃瓦。她稳声道:“你和主子爷跟前的四儿熟,是拜了把子的好兄弟。你摇姐姐要是不好,你上养心殿找他传话去,就说是我让摇姑娘给主子爷送顶重要的东西去了,大雪天儿的,问问主子爷,她送没送来?” 芳春心下紧了紧,着急地叫了声“老姐姐!”苏塔却并没有回转的意思,挥了挥手,说:“快去!” 葫芦一溜烟儿便出了慈宁门。 苏塔眨了眨眼,觉着眼睛发涩,仿佛风雪迷途,不知归路,“外头冷,咱们进去吧。” “您不该让她牵扯上主子爷。” 苏塔霍然转过身来,直直地望着芳春,连声音都有些喑哑:“那谁还能保她?真要发作起来,老主子不在,除了主子爷,没有人能保下她了!” 第32章 风多杂鼓 摇光知道这一会子暂且还回不了慈宁宫, 只得顺着长街一路往寿药房去。 这天多冷的。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看样子要下雪,连天色也暗沉沉的。寻常上寿药房去, 皆有宫人引路,今儿她并没有与别人一道来,就她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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