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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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点点头,迎着皇帝的手,肌肤相触时她忽然悚了一下,皇帝却恍若未闻,引她坐在炕上,一面说,“手这样凉。”

    芙蓉石的香炉里焚的乃是东阁藏春香, 有百花香气, 映衬着那灼灼桃花,攒涌出一片深浓的花阴来。

    她的目光虚虚的,慢慢地嗅了会子, 才说:“东方青气属木, 主春季,宜华筵焚之,不如点窗前省读,更合宜。”

    皇帝笑道,“哪里在正经看书, 这样的天气,我看你也懒懒的,不如咱们静静地说会子话好。”

    她反倒笑了, “那我给您吹箫吧。”

    皇帝有一管翠箫,通体润泽青碧, 坠着明黄色的丝绦。皇帝亲自将箫管递给她, 却有心与她玩笑, “你也会吹箫么?”

    东暖阁里还是有些暗暗的,不过坐在天光里,到也还看得清明。摇光望着皇帝,面若冠玉的天子,便也如同这箫管般温润,谦谦君子,芝兰玉树,大抵如是。

    眼里发酸,她不敢再看他,也不敢再说话,害怕多说一个字她都会支持不住。箫管清凉,不似皇帝的手那般暖和,摇光以指腹扣上去,沉吟了片刻,便听得箫声清丽委婉,分花拂柳,徐徐而来。

    是姜白石的《杏花天影》。

    她在殿外等候的时候,心里忽然想起的,便是这首词。

    皇帝盘腿闲坐,背脊却挺得直,半边脸在鸦青色的阴影里,指尖随着她的箫声,有节奏地扣着炕几,像是与她应和似的。

    东阁藏春香气袅袅,轻柔回旋,皇帝便隔着那一层烟气,静静地望着她,她专心地吹箫,羽睫敛下双眼,分辨不清她的神色,却没来由地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很要紧的东西一样。他看着她,她仿佛很平静,平静得如一泉深潭,又仿佛隐匿了无穷无尽的哀伤。

    皇帝问,“怎么忽然想起它了?”

    “没什么,”摇光笑了一笑,“只是觉着,忽然将这词,读明白了。”

    皇帝深深地望着她,末了,勉强笑道,“姜白石词韵婉转有风致,《暗香》、《疏影》皆回环曲折,有拔簪敲竹之妙。只是《杏花天影》未免太作悲了。”

    一曲吹完,摇光放下玉箫,“张炎说他的词格调不侔,句法挺异,俱能特立清新之意,删削弥漫之词。早知有相思之苦,不如不嫁弄潮儿。”

    皇帝轻轻一笑,那笑意稀薄,如同秋日里屋檐上结成的白霜,他的话却极稳重,虔诚地看着她,“桃叶复桃叶,桃树连桃根。相怜两乐事,独使我殷勤。”

    摇光呆呆地看着他。

    本是相怜两乐事,如今举目四顾,欲渡无舟楫,欲退无退路。她心中凄苦,不能明说,但闻风声肃肃。真奇怪,明明已经开春了,怎么还有这般料峭的风呢?

    端亲王是在第二日的午后来的养心殿的。

    皇帝午歇未起,他也不着急,就在殿外等候。春天的太阳来得勤,明明昨日傍晚还是阴云密布的天气,夜里下了点子雨,今早天空便一碧如洗,好看得吓人。

    睽违许久的养心殿,心境到底很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她,还好不好。

    成明苦笑了一下,如今哪里还轮得到他来操心呢?原本以为十拿九稳,得志意满的事情,真到了朝堂之上,到底是技不如人,反而让人倒打一耙。能够被发落到上驷院喂马,也是看在哥子的面子上,勉强算是开恩了吧!

    只是可惜了她,她是那样一个活泛的人,无拘无束的,却被困囿在这重重宫墙,想飞也飞不出去。

    他还束手无策,一点法子都没有。

    廊子转角,藤绿色的袍角一闪,成明抬起头来,却发现她就站在那里,背着落落天光,仿佛比从前清瘦了好些,那罩在身上的坎肩下空空荡荡,如同脉脉秋苇,几欲摧折。

    成明脚下踌躇,若是从前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走上去,觍着脸来搭话。可如今不知道怎么了,他脚下迟疑,却不敢迈出一步。

    有了忌惮,吃过苦头,磋磨掉了锐气,也削平了棱角,自然不复少年心性。

    竟然是这样短暂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漫长,仿佛他们的成长不过是一瞬,随后便长久地,永远地,与过往挥手作别了。

    成明朝她笑,摇光也点一点头,皇帝将要起身,她须得提前去预备笔墨。两下里擦肩而过,碍着有人,竟然连目光都不敢交错。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摇光忽然快速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口,成明转过头来看她,她却已经低首走远了,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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