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5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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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问道:“将军以为这一仗打得如何?”

    “此战乃陛下之功。”萧暥不假思索道。只有说皇帝的谋划,将士们才有赏,如果是他萧暥的策谋和主意,那将士们不被猜忌都不错了。

    皇帝扬眉:“哦?你说说,朕想听。”

    “陛下先下诏让钟逾追击瞿钢部,造成陇上空虚的假象,引诱北蛮入套,再一举歼之。”萧暥言简意赅道。

    “这是将军之计,朕不可窃功。”皇帝道,这是那天萧暥上书给皇帝的将计就计之策。

    “计出于臣,但若陛下不采纳,也无济于事。”萧暥道。即使不是皇帝之谋,反正是皇帝批准的,就算共谋的嗷。

    “若不是陛下派江直使亲赴边郡,与钟太守一齐布下罗网,便无此番大胜。”

    说到这里,萧暥心思渐沉,不仅无大胜,恐怕还要生灵涂炭。

    皇帝之前盛怒之下斥三道谕旨,令钟逾追击瞿钢叛逃部,此举势必抽空陇上兵力,那么赫连因趁虚来袭时,陇上百姓又是一场浩劫。

    但皇帝并不在意这些,天子一怒血流漂橹,陇上郡百姓的生死存亡,在皇帝眼中也不重要。

    “朕这是考验在钟逾心中,孰轻孰重了。”皇帝冷冷落下一子。

    若君令重要,那么钟逾奉命追击瞿钢,就要弃陇上城防和百姓于不顾,若百姓重要,则要违抗君令。

    但作为国君,还要利用百姓的性命来考验边关守将对自己的忠诚吗?

    不,不是这样。

    皇帝连下三道诏书敦促钟逾出兵追击瞿钢等部。如果钟逾奉命出兵追击瞿钢,那么陇上郡兵力空虚,北狄乘虚而入洗劫城池杀害百姓,钟逾获罪。如果他不奉诏出兵追击瞿钢,那么陇上郡是保住了,但是抗命也是获罪。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这不是考验,皇帝只是想降罪钟逾罢了。

    钟逾是大哥旧部,大哥不在了,他也会奋力保钟逾的性命。

    这不是冲着钟逾去的,而是冲着他来的。

    所有他在意的人,袍泽故旧,哪怕有过短暂的交集之人,比如颜翊,比如闻正,都会受到牵连。

    萧暥心事重重地拈捏着指间光滑的棋子。

    武帝道:“将军为何举棋不定?”

    萧暥:“君心似海,臣无法揣测陛下棋路。”

    “你是觉得朕是有意刁难钟逾,想要给他定罪罢。”皇帝一语道破。

    萧暥挑眉暗示:不是吗?

    “钟逾确实有罪,朕并没有冤屈了他。”皇帝一字一句道,

    “你知道朕为何独独让他去追击瞿钢?”

    “那是因为,正是钟逾放瞿钢等部出关的。”

    皇帝看向他,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萧暥暗嘶了口冷气。

    为御北狄,边郡皆陈重兵防守。瞿钢等人不经历一场大战就悄无声息地出塞,只能是被人放走的。

    钟逾是大哥旧部,纵然远在边郡,多年不与他联系,但在关键时刻,还是非常仗义。

    原来皇帝早就对一切了如指掌,且走一步算三步,这局棋已经没必要再下了。

    指间的棋子已被萧暥捏得温热,但他还没有投子认输的习惯。

    他反问,眸中机锋暗藏:“陛下认为臣这步棋应该走在哪里?”所以,怎样才能保住这一目子?

    如何才能保住钟逾?

    武帝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伸出了手掌。

    萧暥明白了,这是让他放手。

    他松开指端,棋子坠下,稳稳落入皇帝掌心——任何人,任何事,都在皇帝指掌之间。

    “传旨,加封钟逾为征虏将军,其麾下将士凡有功者酌各升一级。”武帝当即道。

    萧暥一诧。

    钟逾故意放走瞿钢,哪怕拒敌有功,顶多是功过相抵。何来加封?

    无缘无故的加封,就像不明所以的降罪,让人警觉。

    皇帝看着他微微一跳的眉心,满足地细细摩挲着这枚带着他体温的棋子,意味深长的道:“朕加封他,因为今日萧卿陪朕下棋了。”

    “哦。”萧暥恍然,随即他眼梢微微撩起,“那十多日前,臣陪陛下昼眠半宿,怎么算?”

    武帝顿时愕然,“卿想如何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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