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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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非是朝暮相伴,共至经年,所以才肆意心动,成疯成魔。”

      沈恪心中狠狠一动。

      这一瞬间,少年终于手起刀落地剥开自己的胸膛,将深埋良久无法言说的情意,直白又纯粹地晾在他眼前。

      带着淋漓温热的血,抛掷一场豪赌。

      “那么……你呢?”林简缓缓偏过头,眼底浸着一层如稀薄雾霭般哀恸,眸光朦胧轻晃,“你大半夜一个人站在这里吹风抽烟,是在想什么?”

      而沈恪在今夜之前,是从来不抽烟的人。

      沈恪哑然半晌,回答说:“在想我之前究竟是有多混蛋,竟然毫无察觉,也在想……现在要拿你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林简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眼尾带着一抹不甚明显的红,“狠狠骂我一顿,或者……干脆把我赶出去!反正当年也是我死皮赖脸拉着你不放,非要和你回来的,现在……也无非是我自作自受!这一切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而你在自责什么?!”

      这么多年,林简从未有过这样情绪激烈的时刻,尤其是长大之后,孤拔清瘦的少年始终冷冷清清,性子淡漠得仿佛没有什么人或事能让他心存挂碍。

      而此刻,那双漂亮又凛冽的眼眸中竟然压着一层薄雾,似乎谁的指尖轻轻一触,就能落下泪来。

      沈恪这样想着,便真的缓缓伸出手,用指腹在他眼尾倏然一划,皱眉轻声说:“林简,别哭。”

      “没哭。”林简嗓子哑得像糅着一把砂粒,他闭眼,再睁开,带着淡淡烟草气息的触感便消失不见了。

      轻得宛若他的错觉。

      “我没想过让你知道——”林简用力平复着呼吸,微微停顿后沉声说,“如果你不知道,我一辈子都不会说……但是现在被你发现了,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我也不能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

      “……要一个答案。”

      少年清冷孤傲,不屑似是而非含糊不明的纠缠,只求清楚明白干脆利落的决断。

      指间的香烟已经完全燃尽,烟灰烧到最后,余烬烫到了沈恪的手指,密密匝匝的疼迟缓地从指尖一直漫延到心脏,钝痛难消。

      何至于此——

      沈恪心道,你又何苦将自己逼到这个程度?

      “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会做到。”沈恪指间一松,烟蒂余烬落地,碎成零星齑粉,“但是……我只能对曾经给过的承诺负责。”

      他试图将无法避免的伤害降至最低,甚至不敢轻易将“抱歉”两个字说出口,只因他太了解林简,这样宁折不弯倔强执拗的性子,只怕受不住直白的说辞,会玉碎沉珠,不求瓦全。

      “只能对曾经给过的承诺负责……”林简搭在栏杆上的手臂已经麻木没有知觉,他瘦白修长的手指微蜷了一下,忍着眼底的热意,最后一次问:“比如呢?”

      沈恪偏头看着身边脸色苍白的少年,很想再伸手揉一下他的发顶,他依稀记得,林简从小到大性子虽然冷硬,但是发丝却极软,像极了他这个人——

      本是凉薄人,却做多情客,眉目清冷,魂灵温热。

      但垂在身侧的手终究没有抬起来,漫长地沉默过后,沈恪微微叹息,沉声说:“比如明天的跳伞,说好了的事,一定算数。”

      那是他和林简之间早有的约定,也是他许给他十八岁的礼物。

      “去睡吧。”沈恪温沉的眸光中带了一丝悲怜,“睡醒又是新的一天。”

      就如同,你还有更长更好的人生。

      *

      第二天清早,他们在晨曦中出发。

      跳伞基地距离他们所在的城市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沈恪没有亲自开车,而是让司机带着他们一路南行。

      车子汇入主干路高架桥,盘旋环岛后驶入高速路段。

      林简和沈恪分坐在后排座椅,中间隔着一段欲盖弥彰的距离,途中无人讲话,唯有那首老歌在一遍遍轻吟浅唱,像是被人按下了单曲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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