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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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心中各自回味那早已远去的自由,那扇高门以外的人世间,笑语喧哗声、风声草木声,以及随便什么声响。他们还想到灯市上的人的笑脸,和暗暗向心上人看那一眼。

      有人问衔蝉:“你的灯呢?”

      “我没有灯。”

      “我送你罢!”

      “多谢,不必了。”

      衔蝉坐在门前看着他们,她觉着这一日他们都隐隐有了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她说不清楚。她看着那些灯笼,想起了照夜。

      在灯市上匆匆一瞥之时,她没敢想他;回来路上,没敢想他;伺候娄擎喝酒,没敢想他。现在敢了。明明只是一眼,她好像将他看尽了、看透了。她透过他清白的眼睛看到他慈悲的灵魂,透过他朴素的衣裳看到他受苦的身体。

      衔蝉好像他。

      秋棠扶她进门睡觉,吹了灯,拉上那厚厚的帷幔,漆黑一片令衔蝉觉得安全。当她闭上眼睛那一刻起,她察觉到自己的少年欲念悄无声息地归来了,像那时无数个想他的夜晚,像在那破败的屋内与他相拥的夜晚。

      所有人都在这晚,掌了一盏心灯。

      天亮后,戒恶敲响花儿的门,问她愿不愿随他一起进宫?

      “可。”

      “那贫僧陪你三人一起打擂。”

      “你怎知我们要打擂?”

      “那一日你们进城大方狂言,贫僧听到了。”

      花儿意识道,并非是她们接近了他,而是他,选择了她们。

      戒恶则道:“天下因缘际会皆有定数,不必过多揣测。若你今日请贫僧喝顿酒,贫僧便为你卜一卦。”

      “我不卜卦,但酒可以请方丈喝。左右明日才打擂,今日尽然无事,大醉一场也无妨。”

      “你身上有凛然正气,若随我进宫,可要不得。”

      “那我便是无赖地痞。”

      “你看人目光灼灼,令人自惭形秽,也要不得。”

      “那我便是一个睁眼瞎,眼中空无一物。”

      “你走路脚底生风,根基稳健,也要不得。”

      “那我萎靡些便是。”

      “在宫中要不得,在宫外也要不得。”

      花儿不言语,目光炯炯看着戒恶,这个老和尚好毒的眼,一眼就将她看透了。

      “方丈的指点,小辈牢记在心。”

      戒恶又恢复从前一样的神情:“你还叫我老头儿,你舍了我几碗面,我陪你走一程。”

      “方丈何意?”

      “你心知肚明。”

      戒恶握着她衣袖,请她将手摊开,她掌心有厚厚的茧,握刀的、射箭的,都留下其痕迹。戒恶点了点,写下一个字,花儿抽回手,没点头亦没否认。

      喝酒之时反问戒恶:“你这戒疤看着倒是新。”

      “涂旧了便是。”

      戒恶问她:“你可知为何我今日要喝酒?”

      “为何?”

      “只因今日是我生死之交的满月忌日。”戒恶拿起酒壶酒杯,走到外面去,站在天地之间,闭目念白,而后敬酒三杯。

      客栈掌柜的钱空在柜台里问花儿:“方丈怎了?”

      “方丈要请天地饮酒,为自己积福。”花儿随口道。

      她不知戒恶的哪位过命之交去了,看他那样大的年岁,许是一生的交情了。待戒恶回到桌前,花儿反倒心甘情愿陪他喝酒了。两人推杯换盏,自说自话,倒也有趣。两坛酒下肚,竟都没醉。戒恶并不惊讶花儿的酒量,反倒赞她是女中豪杰。

      花儿则嘻嘻一笑,并不当回事。

      恰在此时,钱空来找戒恶,他想求白栖岭一事,想让戒恶做个说客。原是钱空从余杭搞了一批酒,被朝廷扣下了。钱空想寻门路把酒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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