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香(一)(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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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下来的气一股脑冒出来。

      少女不再跟他多话,冷冷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绕开他,走到西间放的大案后,抽出一张宣纸用墨玉镇纸压好,再用兔毫笔沾了墨,写了个草体的“静”。

      占摇光的确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不愿意讲话了,但少年却有一种类似于动物幼兽般灵敏的感知力,这使他敏锐地意识到,眼前的人像有些不大高兴。

      占摇光踟躇了一会儿,下了极大的决心,别别扭扭地磨蹭到她身边站定:“其实……我还有个小名儿。”

      舒芙终于来了兴致,抬起头问他:“是什么?”

      “我祖母在我小的时候总叫我‘胐胐’。”

      “是《山海经》里那个‘胐胐’么?《山海经》里记载它:‘养之可以已忧’。”

      占摇光含含糊糊道:“唔……兴许吧。”

      总归不会是什么威风凛凛的东西了。

      胐胐。

      舒芙在心底默念了两遍,倒也觉得顺口极了。

      互相道过姓名,舒芙想起密友华阳郡主李杪让她临一篇东汉班大家的《女诫》且就此写一番策论出来,于是便重新铺开一张洒金笺提笔挥写。

      而初来中原的少年看着这间女子闺房里的物件,样样都觉得新鲜。他背着手游来踱去,最后在西间壁上挂的一副画前站定。

      “这是什么?”占摇光问。

      舒芙用兔毫蘸取砚台里的墨,都不消抬头,便知对方指的是什么。

      “那是宫廷画师吴尘子先生作与我当作十五岁及笄礼的,画的是远山芙蓉。”

      “哦……那这个呢?”

      舒芙撇去余墨,顺着他的视线看:“这叫笔山,用来搁置毛笔的。”

      占摇光点点头,又朝那座丹凤朝阳屏风看去,这一回还没等他问出口,舒芙便先一步唤他道:“胐胐。”

      “嗯?”少年看向她,心里悄悄回想着她刚刚叫他名字的情态:如果是她这么叫他的话,似乎也没那么跌份儿。

      “你若无事做,便帮我个忙吧?”

      “哦,做什么?”

      舒芙从桌下的抽屉里摸出一个檀木匣子递给他:“这里面有红玛瑙珠、绿翡翠珠、青白玉珠各二百粒,我昨日不慎将它们混在了一起,你帮我拣出来好么?”

      占摇光想也不想便欣然同意,捧着匣子到了临窗的榻上坐下,低头认真分拣了起来。

      舒芙松了口气。这盒玉珠子是从前她用来打发缠人的阿弟的,以往每每使唤舒明德捡珠子时她便能得闲看会儿书。后来随着舒明德长大,这盒珠子也就闲置下来,本以为会永远这么搁置下去,谁知峰回路转,它们竟也有了重见天日的一刻。

      打发了占摇光这么个大麻烦,舒芙专心临摹起《女诫》来。

      班大家的《女诫》不过七篇二千余字,饶是舒芙精工细笔也未花费多少时间,真正叫她头疼的还是李杪所说的写策论一事。

      从前舒荣光从未要求她们姊妹读过这些书,舒芙也乐得于此,平日里只专门挑了些写地域风情、人文逸事的书来看,即便偶尔在宴会上听见哪家女子埋怨被家中长辈罚抄了《女诫》也未曾放在心上。直到今日真正读了全文才发现这竟是一册教导女子如何卑弱谨小、以事男子为终生任的书。

      舒芙蹙起眉,有些拿不准李杪的意思。

      李杪长她几岁,去岁乞巧节满的二十,本来是已为人妇的年纪,奈何此前订下的几桩婚事均以各种意外告吹。

      在这之后李杪便放话自梳不嫁,十八岁时就在安王府旁边另辟了栋宅子居住,又养了十余个门客面首作陪。

      安王夫妇只得了这一个女儿,自然对她千娇百宠,即便如此也舍不得违拗她的意愿。

      帝后二人亦对这个侄女疼爱有加,见她态度坚决也并未反对,只赐下富庶的封邑足够保她一生富足安乐。

      华阳郡主李杪无疑是洒脱肆意的,这样的着作在她眼里狗屁不如,而今却托付舒芙将这劳什子玩意儿细心誊抄一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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