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鹞子(一)(1/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卯时中,絮儿带着几个小婢,捧着铜盆及帕巾等一应洗漱器具立在舒薇房门外,等着她起身后召人进去服侍。

      但这一日,廊下计时的漏刻较平时多流了半刻,里头仍未发出任何传唤声音。

      捧铜盆的小婢子年纪尚小,力气也细,早已不堪盆中热水的重量,手腕微微发起颤来。

      絮儿眉头一蹙,偏头叮嘱一句“拿稳些”,继而出声朝房里问道:“姑娘醒了没有?婢子领了人服侍姑娘晨起。”

      房中静默好一阵,终于传出一道沙哑的女子声音:“进来吧。”

      絮儿松一口气,推门入了内间。

      时令还未到春分,仍循着昼短夜长的道数,因而到了这时,天外尚还濛着一层薄薄的鸦青,四下皆寂,房中更是晦暗一片。

      负责添灯的婢女利落地寻了火折子,一处一处添上了亮。

      借由摇晃温黄的烛光,絮儿便看见舒薇正拥被坐在床沿,一头乌发凌乱地敷在脸周、肩颈,愈称得一张明艳脸蛋惨白如纸。

      絮儿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蹲坐在脚踏上,将舒薇冰凉的手握在掌心,关切问道:“姑娘怎么了,脸色怎么白成这样?是不是昨晚遭噩梦魇着了?”

      舒薇闻言,猛然攥紧了絮儿的手指。

      这些时日以来,她的确常为前世噩梦所扰,但昨夜却是她难得的安眠夜。

      真正叫她心神不着的,还是捏在她另一只手里的一张小纸——

      那是一张由黄麻纸裁成的巴掌小块,被人用一支翎羽小矢钉在了她的床架子上。

      今日甫一睁眼,她就对上床头微颤的羽尾,当即便被唬了一大跳。

      她伸手想将其拔下来,却发现箭矢入木叁分,死死嵌在梨花木中,是以她只能撕开纸张,将其单独取下来。

      实不知是怎样身手的人才能悄无声息地做成这一切

      然而更令她惊骇的是,纸上赫然绘着一座拱桥,又拿铅灰涂成黑色。

      李桥有个不大为人知的小名,正好是阿玄两个字,由不得她不多想。

      纸的背面则题了一串数字,由一写到万,却独独少了个亿字,“无亿”同“无意”,与史书上文君的轶闻相类。

      可那是司马相如写给卓文君的决意信!

      这张来路不明的小纸难道暗指李桥对她用情不专?

      这怎么可能!

      此时舒薇已分不出精力细究纸张的来源,毕竟她能够重回少时这种事都能发生,那么上天会予她一次神谕也未可知。

      她脑中一片混沌,隐约中,眼下这个尔雅温文的青年郎君,和前世那个对她横眉冷对的李桥模糊成两剪清影,渐渐融为同一个,眉眼分明是含笑清润的模样,嘴角却携着若有似无的淡漠。

      舒薇被颅中一闪而逝的念头吓得浑身一颤,额际又延下一滴细汗。

      绝无可能!

      二十岁的李桥对她用情至深,两人曲江池钟情,乐游原盟誓,即便是这次他奉御旨去了一趟江南东道,也不忘寻当地的匠人给她雕了一枝白玉兰,遣了大宛的快马,千里迢迢送到她手上的。

      倘若前世没有舒茵,她又岂会和李桥闹成那样!

      絮儿忧心忡忡地看了舒薇一眼,朝身边的侍立的婢子使个眼色,小婢子立马心领神会地用绢帕在铜盆中蘸了热水,递到了絮儿手中。

      絮儿拿了温热的软巾为舒薇拭脸,口中温声安慰:“姑娘莫怕,梦中所见皆是虚妄,絮儿替您值夜守着房门,什么牛鬼蛇神也休想近姑娘的身。”

      舒薇面上被帕巾的暖意一敷,紧绷多时的心终于放下些许,轻轻“嗯”了一声。

      擦完了脸颊,絮儿放了帕子,又要替舒薇双手涂上润肤的香胰子,不料一抬头,就看见床头嵌的那根翎羽。

      絮儿惊呼一声,问道:“姑娘,这是什么东西?”

      舒薇抬眼一扫,并不十分在意,只随口回应:“是我昨夜闲来无趣时摆弄小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