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暄妍/袅袅春腰 第91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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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当众拒婚,违抗圣旨,封老将军知悉以后,却不曾怒火三丈?”

      封墨汗颜:“是我对不住家中,阿耶与阿娘虽对我失望了,却不曾大发雷霆。”

      师暄妍问:“他们打算如何处理?”

      封墨叉手回话:“回太子妃,家父自知,家门狭仄,有负皇恩,这桩婚事已无力回天,是以他已写好辞官文书,打算携府上家眷,告老还乡。”

      因为封墨的一次任性,因为他看上了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娘子,封家父母,却能做到如此地步。

      师暄妍的心弦似被春风撩拨,一阵发颤,余音不绝。

      喉舌微微发紧,她抬眸,望向面前的少年将军:“敢问少将军,十七年不得归,你与二老,是如何做到心中没有半点隔阂的?”

      封墨笑了一下,或许是因同病相怜、遭逢类似的缘故,谈了几句话之后,封墨对太子妃生了亲近之感,不再谦恭疏离。

      “这些年,我一直被父母寄养于天水。天水离长安并无多远,父母身体康健,每隔几个月,便会来天水陪我住上一段时日,我自小便不觉得父母离得很远。吃饭穿衣都是父母教的,枪法兵略,也是父亲手把手传授,所以,自然不存膈膜。”

      他向太子妃解释着,并添了一些细节。

      每到夏至,阿耶过来,带他下河捉鱼,父子俩背着鱼篓,将吃不完的活鱼沿街叫卖,冬天来临,阿娘亲手缝制的衣衫总不可少,他个头窜得快,每年都要换新的衣衫,一件一件,都是阿娘亲手做的,学武时擦破的洞,也是母亲一针一线地缝合。

      母亲最会煲鱼头汤,她烹饪的汤,鲜美可口,从来没有半点腥气,是他与阿耶的最爱。

      除了他的身上衣,阿耶身上的全副行头,也都少不了母亲的手笔。

      父亲一生钟情母亲,不纳妾室,知母亲生产后体质下降,也不再另外生养。

      他们一家人,从来都不觉得与旁人的家庭有何不同,他们平凡、简单、快活,只要安闲自在,便仿佛十七年前那件事从来不曾存在过。

      那也几乎,是师暄妍梦中场景。

      是她敢梦,却不敢想的人生。

      原来、原来是这样。

      原来还可以这样。

      所以,她被放在洛阳江家,十几年没有等到一句父母的问候,也不见他们来看过她一回,更不曾得到母亲亲手做的衣物,亲手煲的汤,是因为——

      她真的被抛弃了。

      一切虽有因由,可却怪不着他人,是师家父母天性如此凉薄,他们对子女本就谈不上关爱,即使她自小长于侯府,那境遇,怕也好不了多少。

      她固然如此,就连为家门增添荣光的师旭明,也因师远道的雄心而被逼迫着与陌生之人联姻,为此他们戕害了他心爱的娘子,害他远走南地,多年不归。

      补充这些细节,是封墨故意的。

      他喋喋不休地说完之后,观摩着太子妃似入了迷的反应,见太子妃目光中一会羡慕,一会茫然,一会自嘲,封墨便闭了口。

      凉风拂在身上,有些冷意,衣衫下,她的身子轻轻发着抖。

      师暄妍伸出手,将鬓边的一绺碎发往耳后绕了绕,低声道谢:“多谢你,解我心中多年疑惑。我可否再多问一句。”

      封墨道:“太子妃但问无妨。”

      师暄妍认真地观察着他的脸色,道:“你可曾,怨过太子殿下?”

      顿了一下,师暄妍沉吟着,附加了一个细节:“怨过,哪怕一分一厘?”

      只有一厘怨恨也好。

      至少,显得她不是那么孤独而可笑。

      可事实偏偏就是,封墨神情郑重,缓缓摇头。

      “为何?”师暄妍惶惑。

      封墨知道了太子妃的来意,他和颜悦色地道:“末将并未因当年妖道之祸,感受到人间的艰酸,父母朋友我尽有,不过是不能于长安长大而已。故此,我从来不曾心头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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