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变(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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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裕盛和蔼地微笑,清洁工在背后感慨地想,还是大领导没有架子啊!越是小组长越耍官威,越是大官就越体谅人民。

    章裕盛来到很久都不回的家里,碎花窗帘、沙质挂画,一切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妻子和心理医生裸睡在一起,还没有起床。

    章裕盛从妻子的衣帽间找出两人结婚那一年她定做的阴丹士林旗袍,妍丽的牡丹绣于其上。他将衣服放到妻子的枕边,没有理会面色惊恐的医生,温柔地说:“马上就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了,我已让小许订好了机票,我们去蜜月旅行的地方看看吧。”

    妻子懒洋洋地撑起一只胳膊,满脸怀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走吧,”章裕盛口气温和地规劝她,“穿这件吧,今天下午五点半的飞机,你要早点去。”

    办完一切事后,章裕盛走出了楼道。叁月的花已经很好看了,让他想起明代程羽文的花经,他禁不住止步:“桃始夭,玉兰解,紫荆繁,杏花饰其靥,梨花溶,李花白。”等到四月,这里将是一片葱茏,只不过他长年吃住都在单位,从未有哪一刻是真正享受家中美景的。

    在他做青年干部的那个年代,没有周末的概念,有的只有时刻坚守岗位的号召。事情就像飞镖一样,来了要么接住,要么被扎得满身是伤,每一天都像战局瞬息万变。在万人大讲堂,他替市委的一位老领导做过临时救场报告,电话是七点接到的,报告要九点开始,他在脑海中拉起大纲,在百位老革命前滔滔不绝,畅谈东欧剧变与共产主义不死精神。在种满小白杨的体育路,他在女骑手们的簇拥下骑马迎接外宾,何其英姿飒爽。

    复杂的心情,持续到红顶小楼在视野的尽头一点点拉大。章裕盛的心随之愈来愈沉重,他想不明白,人民觉得他不是好人,可是又有谁是真正的好东西呢?假使上天真的要降下天谴,他此生的心血与奉献又算什么呢?

    章裕盛怀着沉痛的心情走上台阶。每爬一步,疑点便在心头多一层。如果按张夫人所说断了张成龙的信用卡,雇凶杀人的钱是哪里来的?再者,以对方放小道消息的速度来看,必定是预谋已久,恐怕就在张成龙的身边。第叁,即便他现在有叁头六臂让凶手担全责,或者直接干掉凶手来个死无对证,他的仕途也早就完蛋了。遥想朝鲜战争,谁能拍着胸脯说何须马革裹尸还?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直觉告诉章裕盛,这一出围魏救赵的大戏绝对和隋正勋脱不了干系。

    想荣登大寅,就必须另辟蹊径、绝处求生。章裕盛气沉丹田,一不做二不休——老子反了!

    ﹉

    血管般的高架桥向主城源源不断输送着车流,热辣的风甩过密密匝匝的蓝白指示牌,将河堤的爬山虎吹成满墙的青绿。

    简祈听到群鸟喑哑的叫声,抬起头,残血般的夕阳从天际渗下来,车辆俯冲进入钢铁丛林。

    就在简韶与每一位准毕业生一样,为自己的毕业论文发愁的时候,Ken打开车载音响和信号干扰器,接上简祈从张公子的身边撤走。张成龙的毒瘾反复发作,有时候记得他,有时候谁也不认识。

    清醒的时候,他会刷网上关于华小宝失事的帖子,底下有许多仇富的言论。张成龙不明白,拉着他的胳膊不可置信地问:“他们是从我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吗?他们的贫穷是我造成的吗?他们不去恨让他们生下来就是穷光蛋的家伙,反而怨恨从来都没见过的我们?”

    见简祈只顾着吃东西,完全不搭理他,张成龙大怒,势必要他评评理。

    简祈停下开罐头的手,绿眼睛定定地看着他,又飘向很远的地方。

    想了半天,他干脆地说:“我也不知道。”接着又开了一桶鲍鱼罐头。

    张成龙穿着叁层衣服,又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一边打哆嗦一边咒骂:“你知道什么是穷人吗?穷人就是没有爱的人。如果你穷,你的孩子遇上任何困难都会被你率先抛弃,你在意自己的面子和钱,胜过自己的小孩。哥你觉得呢?你也觉得我说的很对吧!”

    简祈坐在一旁尝试汽水,舌头像被吮吸了起来,酸酸甜甜的口感在味蕾炸开。

    张成龙继续痛斥:“我喜欢付门票,我只去收门票的地方,因为门票是一种筛选,而人生无非是有钱人用钱筛选一条有门槛的路,走在这条路上掉下来的概率很小。而穷东西只会让你走一条没有入场费的东西,这条路所有人都可以挤,然后告诉你,失败啊就是因为不够努力呢。可是在这世间到底多努力才能在人生节点上次次成功呢?一旦运气略微不好,就会掉下来,粉身碎骨。你觉得呢?”

    简祈糊弄他:“嗯嗯。”

    话毕,他想起来,之前他烦简韶的时候,她也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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