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鬼画符(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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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眼翻白、舌头外吐,像中了无形的箭,当场就毙命。

      郑堆紧紧抱住头,蜷缩在毁坏的摊子里,绝望是无底深渊,连他的哀嚎都吸收殆尽,一声都喊不出来。就连死亡都未曾让他如此崩溃。

      从小到大,他学的就是画符卜卦,他擅长这件事,也只会这件事。

      爹亲为这件事夸奖他、邻里为这件事对他刮目相看、人们对他敬重不已、鬼与妖走过他面前都要毕恭毕敬。他人生的意义都来自这件事带来的自信,能想起的每段记忆,都跟这件事有关。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会,只是一个老头——

      不,是老鬼。一个画符不灵的鬼。

      他倒卧在地上,无声啜泣,比被遗弃的娃儿更无助。虽然三魂七魄都还在,却觉得失去一切,连临死前的痛苦都比不上此时的万分之一。

      那些以前会热切打招呼、送水送吃食、主动围靠过来的人们,全都避得远远的,任凭他的魂魄被日光晒得淡去,也没有半个人去理会。

      不知是谁把郑堆的坟也糟蹋了。

      邻近几座墓的主人听到传言后,也不敢再跟他来往。他成了地道的孤魂野鬼,偶尔出来飘荡时,被昔日顾客遇见,还会遭来一顿痛骂。

      他躲避人群,只在深夜时分于草原上走动。

      明明知道不该,但他还是无法忘记画符。他对着夜空挥舞着笔,任朱砂洒过他的脚边,每道符咒练了又练,只留最后一笔,不敢完成。

      草原被朱砂染红,他走过的路径,道道都红得像洒落的血。

      这样过了很久。

      又似乎没那么久。

      有天深夜,乌云遮蔽月光,草原上连风都没有。

      他从躲避处爬出,满头花白、衣衫褴褛的拖着腿,漫步在杂草之间,拿出怀中珍藏的笔,从最简易的符咒写起——

      啊,这是他三岁起就学会的符,爹亲高兴得买了串糖葫芦给他,圆胖的山楂沾着厚厚糖衣,里头还塞着豆沙馅,咬起来又脆又甜。

      朱砂挥洒,符咒一道比一道复杂。

      五岁时学会的符。

      七岁时学会的符。

      十岁时学会的符。

      十五岁时学会最复杂的符后,他也在那年出师,代替爹亲摆摊,旧客们都来庆贺。他当场替爹亲写下长命百岁的符咒,爹亲也在满百岁过后,含笑逝去。

      如今,牵连他与人世的那件事消失,他的魂魄一天比一天薄弱,渐渐化成深夜的淡影,不知何时就要被绝望稀释到荡然无存。

      凌空的笔抖下朱砂,没写成就停手。

      “老人家符力不浅啊!”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论是语句或声音里都蕴含着他最饥渴的赞誉。

      有光芒穿透他的魂魄,从后方亮起,从朦胧渐渐清晰。

      他转过身去,惊愕的看见先前走过的空旷草原上,竟出现一桌两椅,样式华丽、

      雕工精美。一个男人穿着飘逸白袍,悠闲的坐在椅上,吹开碗里的茶叶,慵懒的啜了一口,才对他露出笑容。

      男人长得俊美,笑起来更是能让花季时绽放得最美、最艳的花为之失色,惭愧得枯萎凋零。

      但是,男人的俊美中透着浓浓邪气。那是郑堆见过的妖物总和后,也远远不及的邪气,白袍的阴影下,是无尽的晦暗。

      “老人家,请过来喝一杯茶。”

      他笑着邀请,黑影有如活物般从脚边四散开来,所经之处草儿都枯死。

      郑堆畏惧着。

      可是,他太过寂寞,没有人对他友好-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这俊美的男人却愿意对他笑。他像是在沙漠中行走,濒临渴死之前,就算知道是最毒的酒,都愿意痛快喝下。

      郑堆诚惶诚恐的走上前,见到桌椅洁净,一时不敢坐下。

      “老人家在砚城里画符多年,声名卓著、远近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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