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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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她你爱她,一到美国就会打发人来接她……去邮局时我用气压传送把它发出,今晚我就去看她。你放心,一切都会好的。”一边说我们一边又过街来到火车站,还有两分钟就要开车了,我现在觉得保险了,在大门口我拍拍他的背,指指火车。
 我没有同他握手,他的口水会流我一身的。我只是说,“快点!车马上要开了!”说完我转身拔腿就走,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他是否上了车。
 我不敢看。把他匆匆送走这一阵,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一下我也就摆脱他了。
 我向他许诺了很多事情,可那只是为了叫他别再嚷嚷。说起去见吉乃特,我同他一样缺乏勇气,自己就先吓坏了。
 一切发生得这么迅捷,简直不可能完全把握住这局面的关键。我在甜蜜的昏沉中步行离开车站,手里捏着那张明信片。
 我靠在一根灯柱上读了上面的话,这封信写得有点荒谬。我又读了一遍,以便弄确实自己没有在做梦,然后就把它撕了,扔进了阴沟。
 我忐忑不安地四下里望望,半心半意地预备看到吉乃特举着战斧朝我追来。没有人跟着我,我便懒洋洋地朝拉斐特广场走去。
 正如我早先说过的,这天很美。天上悬着一朵朵淡淡的松软白云,随风飘荡,帆布遮日篷也在啪啪扑动。
 巴黎在我眼里从来还没有像这天这么美,我几乎有点儿后悔把那个可怜的家伙送走了。在拉斐特广场,我面朝教堂坐下凝视着钟塔,它不是一座了不起的建筑,不过它蓝色的钟面总叫我为之着迷。
 今天它比以往更蓝,我简直无法把目光从上面移开。除非菲尔莫发疯发得厉害,给吉乃特写信说明一切,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即使她知道他留给她两千五百法郎,她也无法证明这一点,我始终可以说这是菲尔莫臆想出来的。一个不戴帽子就走掉的疯家伙也会编造出两千五百法郎和别的东西来。
   我在纳闷,到底有多少钱?我的衣袋都被钱的重量拉得坠下来了,我把它全掏出来细细数了一遍,一共是两干八百七十五法郎零三十五生丁,比我预计的还多。七十五法郎零三十五生丁必须花掉,我要一个整数,要整整两千八百法郎。
 正在这时我看到一部出租车开到了路边,一个女人双手抱着一只白狮子狗从车上下来,那狗在朝她的绸裙子上撒尿。带着一条狗去兜风这个主意使我大为恼怒,我暗暗对自己说,我一点儿不比她的狗差。
 我朝司机打个手势,叫他拉我穿过波伊思公园。他想知道确切的地址,我说,“随便哪儿。
 穿过波伊思,围着它兜一圈。不用快,我不急着上哪儿去。”我靠在后座上,让路边的房屋嗖嗖掠过,还有参差不齐的屋顶、烟囱顶、涂上颜色的墙、小便池、叫人头晕眼花的十字路口。
 路过“圆顶”时我想去撒泡尿,由于说不上下面会出现什么情况,我叫司机等着。我这还是平生头一回撒尿时叫出租车等着。
 这样会浪费多少钱?不太多。有了兜里那些钱,我能花得起钱叫两辆出租车等我。
 我仔细看看四周,可是没有看见什么值得一看的东西。我要的是新鲜的、没有人动过的、来自阿拉斯加或维尔京群岛的、干净、新鲜、带股天然芳香的皮肤。
 不用说,走来走去的女人中没有这样的。我并不非常失望,也不大在乎是否找得到。
 要紧的是永远别太着急,到时一切自然都会有的。我们驶过凯旋门,几个游览者在无名英雄纪念墓附近游荡。
 穿过波伊思时我看着所有坐在高级轿车里出风头的阔娘儿们,她们呼啸而过,仿佛有一个目的地似的。毫无疑问,这样是要显得有身价,叫世人看看她们的罗尔斯一罗伊斯和希斯帕诺·苏扎斯高级轿车跑得多么平稳,而我心里却比任何一辆罗尔斯—罗伊斯更加平稳舒服,像天鹅绒一样平滑。
 天鹅绒的皮层,天鹅绒的脊柱,还有天鹅绒的轮轴润滑油。啊!真是一件美妙的事情——口袋里装着钱,像喝醉酒的水手一样半个小时就把它挥霍光。
 你会觉得这个世界都是你的,而最妙的是,你不知道拿它怎么办才好。你可以坐在车里让里程表疯了一样猛转,可以让风吹过头发,可以停下喝一杯,可以大方地付小费,还可以摆臭架子,好像天天都如此生活。
 不过你却无法酝酿一场革命,你也无法把肚子里的脏东西都冲洗出来。来到欧特伊门时我叫司机朝塞纳河开,我在德塞夫勒桥那儿下车沿河步行朝欧特伊高架桥走去。
 河流在这儿仅有一条小溪那么宽,树木都生长到河堤上了。河水是绿的,水面非常平静,尤其是在靠近彼岸处。
 不时有一只大平底船突突驶过,穿紧身游泳衣的人们站在草地上晒太阳。每一件物体都显得很近,都在颤动,都在同强烈的光线一起振动。
 经过一个设有座席、供应啤酒的花园时,我看到一群骑自行车的人围坐在一张桌子边。我在附近找了一个座位,叫了半升啤酒。
 听着他们喋喋不休的闲扯,我一刹那间又想到了吉乃特,仿佛看见她在屋里来回顿脚、扯自己的头发、像野兽一样又哭又嚎。我看见菲尔莫的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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