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0)
宋绍圣元年,西夏天佑民安五年,冬十月,西夏迎来了立国以来的第五次政变。实际支配夏国政二十余年的梁氏家族爆发内讧,小梁氏成为了最后的赢家。 而仁多保忠、妹勒都逋、撒辰等人率军将国相梁乙逋满门诛杀一空,梁乙逋死于逃亡途中,人头被送到小梁太后的御案之前。巍名阿埋此时率军正好到达西凉府,总统右厢各军司防备吐蕃、于阗,梁乙逋的死讯传来,他便顺理成章的接收了总领右厢的大权,几乎是瞬息之间,梁乙逋的势力土崩瓦解。 此时的夏主李干顺才刚刚十一岁,一切国政仍由他的母亲梁太后掌握在手中。在除掉了梁乙逋这个最大的权力障碍之后,小梁太后终于如愿以偿站在了国内权利的巅峰,成为了这片大陆之上最有权势的女人。 而由于西夏此次政变波及范围有限,对于辽国来说,西夏的主人是男是女都无关紧要。西夏对辽称臣的政策是不会改变的,而且现在辽国有自己的大麻烦要解决。 上京道大草原的叛乱有愈演愈烈之势,摩古斯叛军在大败耶律阿鲁之后,再一次击溃了新任的西北路招讨使耶律达不也所率的以契丹骑军为主的大军,主将耶律达不也竟然战死沙场。耶律达不也乃是辽国名将,善于用兵,在军中威信极高,竟然死在平叛战场之上,此事传开,塞外震动。 越来越多的阻卜部落群起反辽,辽军一反常态的屡战屡败。每一次战败都在削弱契丹人草原霸主的威信,从而鼓舞着更多不甘为契丹压迫之辈起兵造反。 虽然辽军的精锐部队照例大多屯驻在西京道,南京道,中京道这三道,以防备他们心目中最强大最危险的对手:南朝。但是以往那些蛮夷们造反也是常事,辽军镇压从没有如此费力过。 毕竟号称天下最强之国的辽国铁骑的兵甲精锐决不是那些东京道、上京道的蛮夷们可以相比的。而据战败的辽军官兵所言,那些蛮夷叛军之中颇有精兵,所用的兵甲精良异常,比契丹宫卫骑军正兵甚至还有过之无不及,如果没有了兵甲的优势,辽军对于叛军实在是半斤八两,毕竟契丹人在塞外各族之中人数并不是最多的。 目前上京临潢府已经戒严,辽军仍能活动的地区只有西北招讨司所在的乌古鲁河、薛灵哥河、土乌拉河流域等地区。而位于乌古山、胪腒河一带的乌古敌烈统军司、黑车子室韦、翰难河一带的萌古诸部落因为距离临潢府比较近,大多数部落的态度还是对辽恭顺,所以暂时没有不稳的迹象。 但是如果契丹人一直失败下去,那情况就难说了。而阻卜乌古札、达里底、拨思母等大部落群起进攻倒塌岭节度使司,长辖底部落大掠西路群牧司,整个上京道三分之二的地区已经不再为辽国所有。 辽主耶律洪基此时仍在四处田猎游玩,但是已经下旨点集诸道精兵前往上京道平叛。同时命辽国名将南京留守使耶律郑家奴为第三任西北路招讨使,以左夷离毕耶律秃朵、围场都管撒八并为西北路行军都监,以萧朽哥为乌古敌烈统军使,下决心集结各路精兵强将,剿灭叛乱。 同时,辽国对于叛军之内居然出现了精良兵甲表现出了高度的重视,当今天下,兵家之精利者无人能与宋朝匹敌。虽然辽国西夏也大量装备了质量不次于宋军的铁甲,但是只有精锐部队的正兵才有,负担家丁等辅兵绝大多数都是不披甲的。 跟别说那些被西夏契丹视为蛮夷的山羌、阻卜部落。而宋军普通一禁军士卒所穿盔甲,放到辽国上京道的蛮夷那里,非贵人酋长不得有,而且只怕还得当传家宝一样一代代的传下去。 甚至宋军厢军士卒的甲胄,也比某些蛮夷部落的将领们要好得多。 所以这些精利兵甲绝不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么来源无非有二,非宋即夏。对于辽国来说,这只是其中二选一的事情,关键看选谁对辽国更有利。 当今辽主耶律洪基蛮横乃是出了名的,动不动出动大军敲诈邻国。塞外民族就是如此,谁强大谁的话就正确。 别看现在辽国内乱,但是这个庞然大物已经稳稳压在周围各国头上百余年,只是稍微转转身,那庞大的阴影依然会让邻国提心吊胆。现在的情况,辽国更愿意相信是宋朝在其中搞鬼,宋辽之间虽有檀渊之盟,但是辽国从来都认为宋朝并未对南京道死心,任何盟约都是以实力作后盾的。 宋从来没有放过任何削弱辽国的机会,就像辽国也从来没把盟约放在眼内。庆历年间,辽国趁宋军朝败于西夏,无事生非,重兵压境强索关南十县,根本未曾把檀渊之盟放在眼内,逼的宋朝无奈之下增加了岁币。 而熙宁七年,又趁宋朝北方大旱,出兵强索河东黄巍山地,宋神宗无奈之下割让了黄巍山东西七百里国土,此事被宋朝视为奇耻大辱,一直想方设法图谋报复,现在上京道的叛乱,莫非给了这些宋人报复的机会?虽然没有证据,但是辽国使节已经南下。辽国惯于蛮横无理,证据之类的不重要。 当年逼着宋朝割地,不也没讲求什么证据,最终如愿以偿。而对宋朝廷来说,新党当政,对于四夷持强硬政策,西夏的统治者换了谁都无所谓,敌视的态度决不会改变,更何况都是姓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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