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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不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报,父亲和大哥给我的只有一个名字,他们都活在母亲嘴里。

    但,不错,我必须报仇,无关感情,这是义务,我做为儿子、弟弟的义务。

    我蹲在房顶吹凉风,极地的夏日晚上没了太阳,显出了冷意。

    “我真的很少见这么矛盾的人了。”

    满神悄无声息地飘在我身边,同我一起看空中挂着的月亮。

    “我也很少见这么闲的神。”

    满神也不恼,她从来都没有恼过。

    “你嘴上说要报仇,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我默默摸上自己的胸口,手掌下的心脏正在有节奏地跳动。

    “何以见得?”

    满神忽地凑近了我,手指悬在我的眼上将碰不碰。

    “这蛊虫可看不得你迟疑,若你真想杀了无欢,你早就死了,我说你矛盾,正是因为你爱他,却要杀了他。连这蛊虫也被你迷惑了,不知是留你还是不留。”

    我扭过头,闭上眼睛,却满心满眼都是那人。

    “这是娘的计划,现在看来很成功。”

    满神笑着,满眼都是怜悯。

    “好狠心的姑姑,好狠心的娘!”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反驳。

    “无欢束缚你的身体,可你娘却囚禁了你的思想。”

    我从小背过的那些书,写的全是些礼义廉耻,忠孝二字,筑起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

    我苦笑着称是。

    “无欢说你娘手中的锁链断了,是也不是?”

    我的舌尖攀上一丝苦涩,我给不出答案。

    满神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的选择依然是不和我赌。”

    “对。”

    这回我干脆答道。

    无论成功还是失败,我都尽力了,何必强求一个结果。

    我回宫的第三天,传来了我母亲病逝的消息。

    我母亲身体健康,是服毒自杀。

    我请假回家守孝,看见了笼子中的麻雀尸体,和立在房梁上哀鸣的凤头鹦鹉。

    邻居说进来时就这样了,我检查麻雀的尸身,发现是被人活活拧断了脖子。

    我检查时,鹦鹉不断俯冲下来啄我的手。

    我把麻雀摊开放在桌子上,鹦鹉啄了啄麻雀的胸羽,徘徊着不想离开,一张嘴竟吐出人言。

    “是拖累……锁链!报仇,报仇……”

    鹦鹉用滑稽的腔调尖声嚎叫,声音直把我刺成了筛子。

    最后脱离锁链的鹦鹉飞上了天空,离开了麻雀。

    我怔怔地望着它飞远。

    它逃脱了,那我呢?

    “娘啊,您就这么相信我会成功吗?”

    羽毛的娘死了,他得去守孝。

    无欢很不爽。

    那疯女人用生命赌羽毛的选择,也倒狠毒。

    无欢有些欣赏他这个姑姑了。

    文心和无欢的父亲是一母同胞,她最恼背叛,却被自己的弟弟狠狠耍了。

    她如何咽下这口气?

    自然是要无欢付出代价,谁让他父亲短命呢。

    无欢无奈地叹了口气,仿佛他自己手上没有栖羽的血。

    想必再见到羽毛就是死期。

    谁的死期?

    无欢抿笑的嘴角隐藏在折扇投下的阴影后面。

    反正不会是他无欢的。

    深夜,极乐宫北公爵的寝宫里,无欢在等人。

    等一个要来取他命的人。

    可无欢却只穿里衣,不带武器。

    这不像在等仇人,更像是等情人。

    他闭上眼静静等着,听窗外呼啸的风声,放松身上每一块肌肉,让自己的身体软下来。

    那人是个经验丰富的武者,一眼就能看穿猎物紧绷的神经。

    门口传来轻响。

    那人到了。

    无欢仍然没有动作。

    那人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不吵人,又能让人听的清楚。

    他会用什么武器杀死自己呢?

    无欢闭上眼在一片黑暗中这么想着。

    是轻便的匕首划过脖颈,还是用他熟悉的长矛刺破腹部?

    他走到无欢床边停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在掏什么东西。

    过来一会,他慢慢伏下身,挡住了无欢眼前的月光,投下一片阴影笼罩在床上。

    一滴,两滴。

    温热的液体落在无欢脸上。

    无欢猛地睁开眼,眼前却不是满脸血泪凶神恶煞的索命鬼,而是一只悲伤的哭皱起脸的委屈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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