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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贺第一回和人上床,是在十二岁生日刚过的某天。

    那是个下着雪又刮风的晚上,祁贺身上穿的校服外套抵御不了这种程度的寒冷,即使他把自己能翻到的像点样子的衣服都套在了里面,依然觉得四肢在渐渐失去知觉。这让祁贺不得不半途放弃在外面外漫无目的的游荡到半夜的计划,在自己冻死在外面之前硬着头皮回家。

    只是他回去的时机实在不巧,推门的声音打扰了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睡觉,于是不出意外的被揪着头发打了一顿。

    其实只是挨打也没有什么,祁贺习惯了随时都会无缘无故就降临的暴力,最擅长忍耐疼痛。他只希望对方揍他一顿就继续回去睡觉,放他自己躲进屋里,在暖和一点儿的地方舔舐伤口。

    但那天晚上,也不知怎么的,也许是祁贺挨打的时候一声不吭的样子激怒了男人,对方并没有在暴力之后将他丢回屋里锁起来,反而把祁贺锁在了大门外。

    祁贺的外套和一只鞋落在了屋里,他只好抱着手臂,将光着的一只脚踩在自己的另一只脚上,像个滑稽的独脚鸡一样站在楼道里。起初他试图坐在门外的台阶上缩起身体,但冰冷的台阶却在一点点的剥夺着他所剩不多的热量。于是祁贺只好翘着脚在楼道里走来走去,试图用运动来保持体温,但很快,他就哆嗦的走也走不稳了。

    他上一顿饭还是在上午十点左右的时候啃得那半个面包,相当于早饭和午饭的混合产物,那已经是将近十二个小时以前的事情了。空空如也的胃里像是坠着个冰坨,寒冷和饥饿让祁贺以为他会就这样死掉,从一个人变成一只僵挺的腊鸭。然后第二天,那个男人在醒酒之后推开门,也许会惊讶于是什么东西挡在了门外,他大概已经忘了昨天晚上把什么东西赶了出去,所以当被门外的东西绊倒之后他会暴跳如雷。十二岁的祁贺不知道处理尸体的流程,于是擅自脑补了暴跳如雷的男人把他扔到垃圾车里,他的尸体会和那些吃剩的残羹冷炙混合在一起,相亲相爱的被运到处理厂烧得一干二净。

    大概是被寒冷冻结了恐惧,想到那个场景,祁贺也不觉得害怕,只是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点滑稽。

    这些想法纷纷扬扬的在祁贺脑海里划过,但最后被事实证明都是多余的,很可惜,祁贺显然没有死在十二岁。

    住在祁贺家隔壁的男人对他打开了门。

    男人似乎隔着门观察了祁贺一段不短的时间了,并没有对祁贺独脚鸡一样的造型和冻得发青的脸孔露出任何惊讶之色,只是和气的对祁贺笑。

    “我炖的牛肉还有一点,都这么晚了,你要不要进来吃点儿东西?”

    一直到今天,祁贺回忆起那一晚时,只有这句话在记忆里如此鲜明。

    有时候,比如在那些睡在各种各样的床上,身边躺着各种各样的人的夜晚,祁贺睡不着的时候就会盯着陌生的屋顶漫无目的的幻想,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进那扇门,那以后的人生,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但显然时间不能倒流,就算有所谓的如果,它指向的另一个未来也没有多好,生活就像一团烂泥,只会给你很糟和更糟两种选择,而如果就是,那天晚上祁贺没有被拉进隔壁的房间,就会冻死在外面,所以就算重来,在死亡和张开腿当个婊子之间,祁贺还是会选择后者。

    况且“炖牛肉”这三个字轻易就击溃了祁贺的戒备,他的口腔里开始拼命地分泌唾液,食物与温暖饱足的幻想联系在一起,祁贺盯着那扇打开的门里透出的暖黄色的光,思考的时间甚至没有超过一秒。

    “谢谢叔叔。”即使因为寒冷而牙齿打颤,祁贺还是勉强露出个笑来,接受了对方的邀请。

    就算他其实很清楚对方图谋不轨。

    祁贺的家所在的这片地方是典型的贫民窟,房子还是五十年代工厂旁边的家属楼,后来连工厂都倒闭了,这点儿地方彻底无人问津起来。墙皮剥落的老房子之间违章乱建了一大堆棚户,生活垃圾堆得到处都是,臭气熏天。因为环境实在太差,所以房租倒是很低廉,于是鱼龙混杂的住了很多三教九流的人,包括但不限于各种“手艺人”。

    小偷、性工作者、瘾君子.......等等等等。

    每天上学下学,祁贺穿梭在这些狭窄的夹道里,平均每三天就能撞见两个躲在暗处“办事儿”的男女、男男——不过两个女人倒是不多见。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到十二岁,祁贺见过的性爱场景可能比青春期少年偷着看的片儿都多。

    如果这样都还不明白这位住在自家隔壁的邻居时常盯着他看的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的话,那就只能用蠢来形容了。

    能活到这么大,祁贺并不蠢。

    所以这顿饭之后,男人把祁贺推进卧室里并脱了祁贺的裤子,祁贺其实一点也不惊讶,也没有反抗。

    那天夜里的细节他也记不起来了,他短短十七年的人生里有好多记不起来的琐事,就像母亲的脸,就像那天卧室里发生的事情,只要他不去回忆,他们就不存在。

    但祁贺记得窗外浓郁的黑暗,记得风刮过发出的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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