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诗传驿壁千金远赎娥眉(2/4)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正在干得热闹,忽闻门上指头弹响,红樱只道是娇凤出来寻唤,急着真生放起,开门看时,原来却是秀莲,登时气勃勃的,紫涨了脸皮。
 秀莲犹不识趣,跨进房门,带着笑,亲亲热热的,唤着一声二爷,激得红樱发话道∶“没甚要紧,直得敲门打户,看你骚辣辣的,爱着二爷,只怕二爷看不入眼,妖声浪气,好不扯淡。”秀莲道∶“啊呀!我又并不冲犯你,你怎出话伤人。你若不骚,怎生青天白日关着门儿,与二爷做甚勾当。
 莫非我来冲散了你的好事,为此骂人?”红樱大怒道∶“你家有鸟,让你自弄,俺家的事,干你甚来,好一个不识羞的小淫妇,倒来惹着我!”秀莲气得两泪直流,一头骂,一头放声大哭。真生再三劝解不开,里面娇凤听得,急忙挽了云丽,走出来把红樱骂道∶“我看秀莲,何等正气,像着你这个惯要捣汉的贼小淫妇,偏会做张做致,平白骂人。”云丽也把红樱假意骂了几句,秀莲听见语语打到身上,自觉没趣,只得气愤愤的,走了回去。
 俄而吃完早饭,真生踱到轩子里坐下,只见真子才自临清回来,同着一个表兄,唤做沙仲木,过来探望。相见坐定,把些闲话,叙了一会。
 真子才道∶“曩时闻得贤弟常说,与本县一个寡妇崔兰娘相厚,誓做夫妻。今值仲木兄偶于东湖驿中,抄录崔氏所题绝句四首,把于贤弟一看,不知即是此妇否?”真生接来,展开看,道∶锦绣山河一旦空,只今烽火遍寰中;妾身只恨非男子,肯许奸臣娱圣聪。
 又一西风驿路遍吹笳,回首遥遥不见家;连下玉鞭催上马,故乡从此是天涯。又二宝鬓罗衫倏已休,红颜只合化蜉蝣;凄风苦雨如相饯,伴做邮亭一夜愁。
 又三不敢高声暗自啼,尘沙滚滚湿罗衣;极告薄命同秋叶,岂料随风向北飞。右四诗后写着∶靳水难妇崔氏兰娘和泪漫题。
 真生看毕,泫然泣下道∶“既称靳水的,系崔媛无疑,但已被掳北行,天涯杳隔,再见无时,岂能无兰摧玉折之恨耶。”自后真生时时诵读四诗,怀念之殷,至废寝食。娇凤、云丽力为劝慰,而生意终不解,叹息说道∶“凡尔我相爱,不徒取色,贵乎有情。
 假使相见,则爱若珠玑,别后则弃同土梗,是则寡情鲜义,乃禽兽之行耳。然使我薄爱于崔氏,独能厚于卿辈耶。”云丽道∶“郎之厚情,妾辈岂不见谅,但业已北去,纵极怀悲,只怕无益于事。”真生道∶“近闻被掳而去者,许令亲族持金取赎,我今亦欲备银前往。
 如获遇者,不为负却前盟,设或不能相值,出于彼命之薄,我亦从此放心得下,不识二卿以为如何?”二姬道∶“郎君所见极是,但不知决于何日起程?”真生道∶“烦卿为我收拾行囊,即在明早行矣。”二姬忙令厨下备酒,各赋诗为送。
 
 娇凤诗道∶远迁燕山道,长歌一送君;小心投客栈,用意访巫云。绮陌休迷恋,鳞书可寄闻;还家须及早,记取旧罗裙。
 云丽诗道∶风冷梧残值暮秋,挟金忽欲作遨游;知君不是无情者,莫遣颦蛾倚画楼。真生亦赋一词云∶笑侬忒煞多牵系,到处红妍紫腻;试问重逢有几,总助相思味。
 那人旧约犹难弃,何况已偕并蒂;愿拾春风喜气,共入鸳鸯被。右调桃源忆故人是夜鸾颠凤倒,彼此曲尽绸缪,二姬谆谆嘱咐,惟以速归为订。
 至晓临行,云丽牵住衣袂,再三嘱道∶“比闻路多梗塞,郎以主仆携带重资,切须小心为上。”真生点头唯唯。二姬一直送出前轩,各挥泪而别。
 原来真生前在白下,曾买二僮,一唤文贵,生得面容粗丑,而性又愚鲁,其一唤做双鸿,姿宇秀韶,作事敏慧,所以真生留着文贵在家,却把双鸿带去。当下主仆二人,雇了牲口,起身就路,免不得晓行夜宿。
 不一日,已到了真定府地界,时当兵焚之后,城市荒凉。自山东到京一路,草寇纵横,所以做客的,必须结连大队,方敢行走。
 那一晚,到了真定,只因人众,各饭店俱已歇满。真生道∶“俺止主仆二人,凭你拨着一个所在,将就过得一晚罢了。”店主道∶“实因大爷来迟,没有空房了。
   单有一位浙江客人独要了一间房子,不若与他说一声,共宿了罢。”真生便同着店主,走到后厢,问那客人,那客人初时不允,以后见着真生,少年俊雅,便即许诺。一同洗了手脚,真生唤着双鸿,打了两角酒,买几件现成果品,请那客人。
 那客人再三推谢道∶“与兄萍水相逢,怎好便叨厚款。”真生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况当客中寂寞,幸获联床,不妨消闲一话耳。”那客人道∶“敢问仁兄上姓尊表,贵乡何处?”真生道∶“小弟姓真,贱字连城,向来侨居靳水,今因彼处寇乱未弥,仍归东昌祖籍,愿闻仁兄大号贵居,进京有何尊干?”那客人道∶“弟乃住居嘉兴府平湖县人氏,姓仲贱号子尚,不幸遭逢乱世,家业荡然,此来又为着一件没奈何之事,即于此地,要觅一个朋友,却因天暮,暂投一宿耳。”真生又询其所觅之友,仲子尚颦眉蹙额,喟然叹息道∶“言及此事,殊可愧恨,然蒙仁兄雅爱,不妨罄悉苦衷,只因寒荆孙氏,年方二十一岁,蹇值大兵临城,被掳而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