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镜合元宵百岁重谐伉俪(3/4)
真郎只合唤真娘。真生不胜骇异,立住了脚,再侧耳听时,寂无响动。 刚欲转身,又闻吟咏如初,如此者三,复闻朗声吟道∶莫教容易去,人静待佳音。真生心下猜疑不定,唤过双鸿悄悄的坐在水边。 俄而三鼓已绝,灯暗人稀,便闻双门关响。真生耐着性儿,步来步去,到门窥侦者数次,倏又四鼓将残。 双鸿靠在桥栏打盹,街上已绝无人影。真生呆呆站着,只管伸头远望,恍惚惊讶道∶“何久无动静,岂鬼弄人耶。”忽听得西头侧扉开响,即闻低低唤着真郎一声。 真生慌忙近前一看,却非妇人妆饰,只见身上穿着青布道袍,头戴黑绒毡帽。揩拭双眼,再把面庞细观,却是娇娇滴滴,不减昔日容光,即蕙娘也。 真生大喜道∶“怪道谁人晓得旧诗,原来却是姐姐。”蕙娘道∶“郎君还是经过暂泊,还是流寓于此。”真生道∶“此地乃是小弟祖籍,自金陵避迹而来,将及一年矣。”蕙娘道∶“如此甚好,趁着残月,快到家下去,从容细话。”即把双鸿唤起,疾步而回。进入内房,三姬俱已熟寝。 只将兰娘推醒,着与蕙娘相见,抱头痛哭了一场。蕙娘方收泪而问道∶“不知姐姐怎得嫁着真郎,父亲安否?试把别后事情,细说一番。”兰娘道∶“自从妹妹被着流贼掳去之后,父亲忧感而亡,姚家姨夫亦绝无音耗。 不幸闯贼破城,续遇大兵剿贼,我之苦命即如贤妹,偶从驿壁题诗,遂荷真郎远赎,残姿何幸,不殁黄沙。弱妹有缘,再逢此夕。”言讫,呜呜咽咽,复又泪如雨下。 既而问道∶“贤妹既陷贼巢,何由却在此处。愿将经历苦处,亦为愚姐述说。”蕙娘道∶“从着王恩用逆贼,劫掳到营,随即把我赏与手下头目萧元瑞,天幸闯贼,即将王恩用全家抄斩,萧元瑞亦以逆党危惧,带我远遁,后来率众投顺,得除游击,镇守是城,已于去年十月间,阵亡海口。 若论妹之苦楚,比着姐姐更为迢甚,几番觅死不得。忽于今夜,隔帘看见真郎,欺着诸妇愚昧,辄敢托诗留住,兼值众家丁看灯倦卧,故能逸出重扉。 海角天涯,何幸今宵复聚,星移物换,犹怜薄命同存,但不知真郎别来景况如何?怎得迁归故籍。姚家郎信可相闻,堂上亲而今安在。”真生便将前后经历事情,并与娇凤,云丽相遇始末,备细说了一遍。 三个人悲悲切切相诉不已。那娇凤,云丽早已起身伏在屏后,窃听良久,遂即推扉而进,一同相见。 时已东方微白,真生急忙吩咐双鸿,胡玉,并葵花一应男妇,不许宣扬消息。到得日中,只见萧衙内十几个家丁,粘贴招纸,处处搜访。 却因屋宇深邃,得以隐藏不露。过了月余,萧氏扶柩搬移回去,真生遂得放下鬼胎。 忽见秀莲蓦地走进,袖中取出锦笺一幅,递与真生。真生拆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薄具相思子一事,芙蓉露一瓶,并头莲枕头一个副,鸳鸯坠一具,数物虽微,谅必心照。 勿却。笺后又有五言绝句一首道∶阆苑仙频遇,桃源花遍栽;可怜巫峡梦,无复月同来。 真生反复看了数遍,只得把鸳鸯坠等物,一并收下。踌蹰半晌,以玉回赠,并裁诗以答之道∶悔从花底听啼莺,处处空担薄幸名;莲社漫寻玄妙谛,香闺欲和绮罗情。 半生业债于今悟,一片尘襟自此清;寄与妆台休账望,春心已比白云清。真生终以叔嫂碍伦为悔,所以回诗谢绝。 当下秀莲持去,付于元氏。元氏见诗,并得玉,喟然叹息道∶“者决也,明与我诀绝之意,叔乃薄情至此乎。”自此相思成疾,不逾月而亡。 真生不胜感悼,赋词以吊之,其词曰∶人何处,断云漠漠如飞絮,如飞絮。化惭为恨,欲言还住。 当时犹悔欣相遇,而今空咏凄凉句,凄凉句。锦笺诗在,愈牵情绪。 右调忆秦娥题讫,折为方胜,藏于砚匣底下。忽被娇凤翻见,以示云丽道∶“始有盗嫂之愆,终获薄情之怨,此词岂足以忏悔耶。”云丽大笑,惟蕙娘,兰娘不喻其故,再三诘问。 适值真生走进,急以扇柄打着娇凤道∶“狡狯儿,偏会胡言乱语,揭发人短。”谑笑未绝,忽闻报进有客在外,连忙整衣出迎,乃是临清住的一个表叔,唤做方奉山。因从武昌回家,特来报信,备言一路平安,可以行走。 真生大喜,急令娇凤收拾行李,就在明早五鼓起程。云丽道∶“远出必须检日,向来延缓,何乃一旦急遽如此?”真生叹道∶“数载飘流,思亲念切,恨不即时就到噤水,卿何以急遽为阻。”当夜摆酒在蕙娘房内,饮到更阑时候,撤过杯盏,解衣就寝。 真生道∶“连日事冗匆匆,不及与卿绸缪,明晨又当远别,愿寻片晌之娱。”蕙娘笑道∶“妾已做了败柳残花,何足供郎攀折,倘获真心怜照,愿分东壁余辉。”真生搂住粉颈,微微叹息道∶“贤卿此言,似有不足我之意,岂不闻汉高取天下,基业独在关中。就如我春债虽多,钟情惟汝,此心匪石,幸勿疑着鄙人也。”遂即翻身扒到腹上。 云雨之际,蕙娘娇声屡啭,艳态流香,一种温存怜爱之意,比昔愈加亲热,既而低声问道∶“为何郎之此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