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血溅马场(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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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一年六月十二日这一夜,我在床上辗转翻腾不能成寐,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出现舞台上那残酷的淫虐场面和血腥的杀戮情景,一个青春靓丽、活泼动人的大姑娘顷刻之间就变成了焦糊的烧烤。日本鬼子兵凶残的狞笑,巧巧凄惨的哀号,还有各色观众的欢呼雀跃、冷漠无情、胆战心惊、幸灾乐祸的相声,一幕幕回映在我的眼帘。
 于红巧虽然是个小鬼子的情妇,陷害师姐娇娇的罪人,是个卖友求荣的汉奸、走狗,也是个死不足惜、死有余辜的娼妓、淫妇,但我们的初衷也只想利用演出的机会给她一点惩戒,不想却断送了她的青春,落得个可悲的下场。我又想到了明天的于红娇,天亮以后就要走向刑场了。
 虽然我在剧本中给予了她百般的照顾,但焉知今天的事故不会再度在明天重演?我内心充满着彷徨、焦急、恐惧和无奈。说来奇怪,我是一个热衷于观赏在刑场上处决女性罪犯的冰恋爱好者,长期以来我无时不在抱怨戏剧中屠杀的场面不够火暴、不太过瘾,盼望着有朝一日能亲身经历一次真实的杀艳场景。
 今天这个机遇来了,而我却变得如此的悲天悯人、踌躇不前、惊慌失措。看来我也是个“叶公好龙”式的人物,真是可笑、可叹、可悲又可怜也!直到东方发白我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上午十点多钟,张朝刚派人送来了今天演出的入场券。
 虽然戏剧的进程是按我的剧本进行的,但由于今天是真实的刑场处决囚犯,所以现场除了警察局的警探和日本宪兵外,其他人是不得入内的,所以我倒成了局外的看客和观众了。没有了演出成败的压力,心情当然应该是轻松和舒坦的,可是今天戏中处决的女犯却是我以前的情人于红娇,又使我的精神变得沉重而紧张起来。
 收拾完毕,就到外面小店里,早饭、中饭作一顿吃了,叫了一辆黄包车,向剧场也就是刑场驶去。今天的演出地点选在英租界的跑马场,这是英国人在天津卫修筑的一个大运动场,经常举行一些显示西方文明及国富民强的赛马、足球、橄榄球等比赛和向中国人民示威的军事表演。
 由于大多数国人对洋游戏的不认可,以及票价的不菲,这种场所一般的中国老百姓是很少涉及的,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来到这里,到觉得十分新鲜。今天天气阴沉,厚厚的昏暗的云朵,低低地压在人们的头顶上,憋得透不过气来,雨滴极力欲图穿透积云撒向人间,却又无能为力,整个天空呈现一幅欲哭无泪的景象。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步入了跑马场,对号找到了座位,才发现我的坐处还是贵宾席,就在紧挨着主席台的右侧,是全场视角最好的部位。当然了,我是编剧嘛!应该有我的一席之地。
 坐定后,我便环视四周了解情况,对一些重点地方还用事先准备好的望远镜仔细观察。这是一块万平米大的长方形场地,外面围着一条椭圆形的跑道,周围筑着一圈水泥的看台,足可以容纳两万多的观众。
 如今的场地上,布置着五台不同场景的布景,都制作得非常精良美观。主席台前面是常州府的公堂,公案、禁牌、各式刑具一应俱全。
 对面跑道上是一条古代街市的模型,酒楼、茶肆、当铺、客栈一字排开。东边是常州府的监狱,一片红墙上开着二扇镶满金黄铜钉的朱色拱门,后面是碗口粗的木栏栅围着一排阴暗的牢房。
 西边是台山县县衙的大门,飞檐斗拱下门户紧闭。场地中央则布置着肃穆、森严的刑场,此时场地上安安静静、空无一人。
 只有王世荣和他的一帮记者同事,在那里比比划划,选择着最佳的摄影位置。而四周的看台上却已坐了九成的观众。
 正面几个主要看台上,正襟端坐着许多身穿黄军装、头戴龟头帽、全付武装的小日本鬼子兵,两侧则是各式各样、色彩各异、散兵游勇般的中国平民老百姓。虽然都在嘈杂的议论着和高声的喊叫着,却因场地的宽阔和空旷,并不感觉十分喧闹。
 再看我周围的贵宾们,有身着西装革履的日本官员政要、长袍马褂的中国名流富贾、还有许多金发碧眼、高鼻阔嘴的外国买办,也不乏许多丰胸肥臀的外国老娘们和苗条秀丽的中国大姑娘。主席台左边的贵宾席主要坐的是乐队和合唱团。
 据张朝刚事先告知,这个乐队是由各国旅津人士中的善演好奏者所组成,伴唱者则是法国教堂里黑衣修女组成的唱诗班。好呀!又是一个“八国联军”的阵容。
 只有那主席台上还是空着的,只是稀稀拉拉、无精打采的坐着几个端茶倒水的服务人员。下午两点不到,以板垣大佐为首的,还是昨天的那一拨日本军人和政客出现在主席台上,除了对面看台上的日本兵整齐地立正举手行礼外,四周也响起了些零星的寥寥掌声。
   没有办法,谁让他们选择了如此辽阔宽大的场地,要想达到剧场的轰动效果是不可能的。待主席台上的人物坐定以后,即宣布演出开始啦。
 首先,乐队演奏了一曲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顿时,场地上空飘荡起咿咿呜呜、凄切哀怨,悲痛欲绝的袅袅之音。几分钟后又响起了伴唱的歌声:“窈窕于氏姬,嫁为富人妻,无辜蒙冤屈,身陷苦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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