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快来看!他问我会不会梦见电子羊!”(1/3)
诺亚的记忆力变得越来越差。
他经常记不住自己早餐吃过什么、午餐又吃过什么。
艾耿不愿到联邦去，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再照顾艾耿，把他托付给了尼古拉斯。
几天后，一个大胡子男人和戴黑框眼镜的女人一起来看他。
他觉得这两人眼熟，就是想不起他们是谁。
尼古拉斯告诉他，大胡子叫丹尼尔，戴黑框眼镜的是他之前的医生，叫安妮。
他点点头，不停默念这两个名字，念着念着，脑中似乎有一根线崩断，回过神，他再也想不起尼古拉斯告诉过他的那两个名字。
他本能地望向被仪器包围着的银发男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男人的睡颜：“威廉·安布罗休。”
“他叫威廉·安布罗休。是我的哥哥，我的爱人。”
“我叫诺亚。”说着，他捧起床头的蓝色水晶盒，用脸颊贴着它冰凉的盒身，“里面是阿波罗的骨灰，阿波罗是我和威廉的德牧犬。”
房间里的人来了又走，他没有余力注意那些人，也认不出那些人是谁。
他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直到精疲力尽，被睡眠捕获，失去意识。
睁开眼，便继续重复。
“他叫威廉·安布罗休……”
尼古拉斯给他端来餐盘，他咀嚼着食物，在脑中不间断地默念。
他不敢停下，他怕一旦停下，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后来，有一名褐色卷发的女人来看望他。
那女人眉眼很英气，眼角有着细碎的纹路。诺亚看见她就觉得高兴，又不知为什么。
“拉塞尔总统。”
他听见尼古拉斯和那女人打招呼，有样学样地开口：“总统……女士。”
女人在他面前半跪下来，看进他的眼睛：“你一般会叫我拉塞尔老师。”
“……我带你去耐冬星球另一面，你不是一直都想看看真正的太阳吗？”
幻听突然出现，和“拉塞尔老师”这个称呼相关的画面一帧帧在脑中浮现，他摇摇头，停住联想，抱歉地朝她笑了笑：“我现在……很忙。”
说完，他回到自己的低声背诵当中，“威廉·安布罗休。威廉·安布罗休……我的哥哥，我的爱人。我叫诺亚，我和威廉养的德牧犬叫阿波罗……”
那位总统女士发出压低的啜泣，但他没有去管，他不能分心。他真的很忙，单是记住那些话已然十分吃力，而且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加吃力。
夜深了。
尼古拉斯递来一支唇膏和一杯水：“你的嘴唇起皮了。”
他端起杯子，水滑进喉咙，这种触感吓了他一跳，差点呛到。他已经不记得水流入喉咙的触觉。
他自嘲地笑笑，放下空杯，拿起唇膏，拔掉唇膏上的盖子：“这样活着也很有趣，我把很多事情忘了，所以很多事对我来说都是新的。”
尼古拉斯跟着他笑了：“你说的对。”
尼古拉斯陪了他一会儿，在他手背上拍拍：“晚安，诺亚。艾耿周日放假，我带他来看你。”
“晚安。”他掀开被子，躺到威廉身旁，半晌，他侧过身，蜷起身体。他习惯性地摸上左耳的耳钉，犹豫片刻，没有摘下它，他害怕明天一早自己忘记助视器的存在。
不论如何，他不希望给别人添麻烦。
周日那天，尼古拉斯带来了一个浅金色头发的男孩。
“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他。”尼古拉斯牵着那男孩的手往前送，“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他有能力承担。”
诺亚望着那头浅金色的软发，头痛欲裂，他实在想不起来，只好问那男孩，“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男孩眨了眨眼，半晌，他抬起手，指着床上的威廉：“我是你和威廉的孩子，艾耿·伊万·安布罗休。”
男孩的眼睛一点点变红。
不知为何，诺亚看到这男孩通红的眼眶，一股疼痛忽地从心脏迅速蔓延。
他避开和那男孩相触的视线，摇了摇头：“尼古拉斯，我不舒服……我见到这个小孩心里不舒服。”
尼古拉斯牵起那男孩的手：“诺亚今天的状态不好，等过几天，他好一些，我们再来看他。”
房间重归安静。
诺亚念起每天说过几万次的话，累了就停下来喝水，涂抹润唇膏。
尼古拉斯为他请来一位营养师，营养师每天三顿给他搭配餐食。
蘑菇汤的香味钻进鼻腔，他抓住汤匙，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浓汤，将汤匙送进嘴里。
蘑菇的味道充盈口腔，鼻子莫名酸涩，紧接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滑下来。
他被迫感受着心口溢出的悲伤，他不知道那是属于谁的悲伤，也不知道是谁在哭。
他麻木地淌着眼泪喝光那碗蘑菇汤。
脑中跳过一个片段，一只修长的手伸向他的发顶，他却闭眼缩起脖子躲开了。
不应该躲开的
他经常记不住自己早餐吃过什么、午餐又吃过什么。
艾耿不愿到联邦去，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再照顾艾耿，把他托付给了尼古拉斯。
几天后，一个大胡子男人和戴黑框眼镜的女人一起来看他。
他觉得这两人眼熟，就是想不起他们是谁。
尼古拉斯告诉他，大胡子叫丹尼尔，戴黑框眼镜的是他之前的医生，叫安妮。
他点点头，不停默念这两个名字，念着念着，脑中似乎有一根线崩断，回过神，他再也想不起尼古拉斯告诉过他的那两个名字。
他本能地望向被仪器包围着的银发男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男人的睡颜：“威廉·安布罗休。”
“他叫威廉·安布罗休。是我的哥哥，我的爱人。”
“我叫诺亚。”说着，他捧起床头的蓝色水晶盒，用脸颊贴着它冰凉的盒身，“里面是阿波罗的骨灰，阿波罗是我和威廉的德牧犬。”
房间里的人来了又走，他没有余力注意那些人，也认不出那些人是谁。
他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直到精疲力尽，被睡眠捕获，失去意识。
睁开眼，便继续重复。
“他叫威廉·安布罗休……”
尼古拉斯给他端来餐盘，他咀嚼着食物，在脑中不间断地默念。
他不敢停下，他怕一旦停下，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后来，有一名褐色卷发的女人来看望他。
那女人眉眼很英气，眼角有着细碎的纹路。诺亚看见她就觉得高兴，又不知为什么。
“拉塞尔总统。”
他听见尼古拉斯和那女人打招呼，有样学样地开口：“总统……女士。”
女人在他面前半跪下来，看进他的眼睛：“你一般会叫我拉塞尔老师。”
“……我带你去耐冬星球另一面，你不是一直都想看看真正的太阳吗？”
幻听突然出现，和“拉塞尔老师”这个称呼相关的画面一帧帧在脑中浮现，他摇摇头，停住联想，抱歉地朝她笑了笑：“我现在……很忙。”
说完，他回到自己的低声背诵当中，“威廉·安布罗休。威廉·安布罗休……我的哥哥，我的爱人。我叫诺亚，我和威廉养的德牧犬叫阿波罗……”
那位总统女士发出压低的啜泣，但他没有去管，他不能分心。他真的很忙，单是记住那些话已然十分吃力，而且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加吃力。
夜深了。
尼古拉斯递来一支唇膏和一杯水：“你的嘴唇起皮了。”
他端起杯子，水滑进喉咙，这种触感吓了他一跳，差点呛到。他已经不记得水流入喉咙的触觉。
他自嘲地笑笑，放下空杯，拿起唇膏，拔掉唇膏上的盖子：“这样活着也很有趣，我把很多事情忘了，所以很多事对我来说都是新的。”
尼古拉斯跟着他笑了：“你说的对。”
尼古拉斯陪了他一会儿，在他手背上拍拍：“晚安，诺亚。艾耿周日放假，我带他来看你。”
“晚安。”他掀开被子，躺到威廉身旁，半晌，他侧过身，蜷起身体。他习惯性地摸上左耳的耳钉，犹豫片刻，没有摘下它，他害怕明天一早自己忘记助视器的存在。
不论如何，他不希望给别人添麻烦。
周日那天，尼古拉斯带来了一个浅金色头发的男孩。
“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了他。”尼古拉斯牵着那男孩的手往前送，“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他有能力承担。”
诺亚望着那头浅金色的软发，头痛欲裂，他实在想不起来，只好问那男孩，“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男孩眨了眨眼，半晌，他抬起手，指着床上的威廉：“我是你和威廉的孩子，艾耿·伊万·安布罗休。”
男孩的眼睛一点点变红。
不知为何，诺亚看到这男孩通红的眼眶，一股疼痛忽地从心脏迅速蔓延。
他避开和那男孩相触的视线，摇了摇头：“尼古拉斯，我不舒服……我见到这个小孩心里不舒服。”
尼古拉斯牵起那男孩的手：“诺亚今天的状态不好，等过几天，他好一些，我们再来看他。”
房间重归安静。
诺亚念起每天说过几万次的话，累了就停下来喝水，涂抹润唇膏。
尼古拉斯为他请来一位营养师，营养师每天三顿给他搭配餐食。
蘑菇汤的香味钻进鼻腔，他抓住汤匙，吹了吹冒着热气的浓汤，将汤匙送进嘴里。
蘑菇的味道充盈口腔，鼻子莫名酸涩，紧接着，眼泪毫无预兆地滑下来。
他被迫感受着心口溢出的悲伤，他不知道那是属于谁的悲伤，也不知道是谁在哭。
他麻木地淌着眼泪喝光那碗蘑菇汤。
脑中跳过一个片段，一只修长的手伸向他的发顶，他却闭眼缩起脖子躲开了。
不应该躲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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