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只幼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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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农村丧事是大事,一办就得好几天。

    摆席也是请村里的厨子,在自己宅子里摆起桌子。

    其实席间的人我都不太认识,我以为他们也不太认识我,但是这几日才发现原来那些我毫无记忆的长辈竟然都能喊出我的名字,这些好像明明是陌生的人,却又是熟识的,他们拉着我的手,把我的手握的很紧,可他们似乎又对三伯的离去并未感到悲伤,我没有看到人落泪,只看到他们长叹着笑着,像是在吃一桌普通的酒宴。

    现在这个季节,村子里只有老人和小孩,还在襁褓里的被抱在怀里,五六七八岁的,坐在自己家老人的身边,一个小孩闹起来,所有小孩便都叫起来,院子里吵的很,我和表哥说话都得用喊的。

    有些缺人手,表姐喊我帮着去传菜,我说好,放下手里的活拍了拍手就去和表哥一起端盘子,只六七桌席,但菜多,村子里讲究酒席间盘摞盘,一桌席上也有二三十个菜,四五大碗汤才够。

    戴着孝帽端着盘子在几张桌子间穿梭忙碌着,忙了半天,刚得了空闲抹了把汗,一抬头,就看到大门外不远的站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

    我懵了懵,还以为被汗水蛰坏了眼,拿衣领抹了把眼再抬头,那人居然还站在那。

    原来是真的回来了。

    前几日回来的路上我给他发去了消息,可是一连几日过去,他一直没回我,明天就出殡了,我以为,这人是不会回来了。

    原来那个微信号他真的还在用。

    像是刚回来,风尘仆仆的样子,却没拿行李,走到门口了也没人认出这是谁来,半响,一旁的小姑先认出来,哎呀一声就跑过去抱住人,然后是大妈娘娘,紧接着门口的人就被那些许久未见他的长辈们团团围住,被挤在了人群中央。

    十几年没见,他竟好像没有变化,站在那的一个侧影,都和我日日想念的样子没有区别。

    我站在那里,有些想走过去,但脚一时间却好像动弹不得。

    我们在人群之间对视,他看着我,眼间竟无半分波动,淡淡的点头向我问好。

    我以为那一刻我心间波澜会似海啸,毕竟多年思念的人此时就在眼前,我还以为要是再见到他自己一定立刻抱紧人落下泪来哭给人看。

    可他真站在我眼前,我倒像个舞台上的呆愣木头小人儿,麻麻木木的,半天竟也觉不出什么滋味。

    我咧起嘴扯起嘴角向他笑了笑。

    怔了许久,心底才生出些几丝难耐的酸涩劲儿。

    他被亲戚们拉着坐下来,小姑还当他是小孩,让他坐在自己身旁,拉着他的手和女眷们坐在一起,他穿着黑色衬衣端正的坐在那里,脸上浅浅挂着笑,沉默着吃小姑夹进碗里的菜。

    一个表亲拉我去堂屋坐,想让我去陪长辈喝酒,我摆了摆手,说忙着传菜呢,让他找别人。

    然后一屁股坐在厨房门口,不动了。

    旁边一桌就坐着我哥,我哪也不去。

    我一边嚼着表姐塞来的鸡腿一边看他,从头发丝看到鞋边边,恨不得把他有几根眉毛都数清,太久没见了,如今坐在我眼前,倒像是进到了梦里。

    但他没回头看我一眼。

    不由得想起十三年前我们在堂哥的婚宴上,酒席间我去拉他的手指,被他打掉,后来他看我可怜,又轻轻拍了拍我的大腿,捏着我的膝盖安抚我。

    现在我们坐在这儿,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遥遥看着明明不远的人,在心里默默流了一海洋的泪水。

    大伯二伯听到我哥回来了,几乎是从堂屋里跑出来的,二伯上前握住人的手,几乎攥的死紧,大伯站在那里,喝了酒红着的脸笑的比大哥结婚还开心。

    我哥被他们挤在中央,神色淡淡的,好像说了什么,但我俩离得太远,根本听不清。

    我只看到大伯二伯笑的很开心。

    那兴许是说了什么讨人欢喜的话。

    传菜时我没刻意站在他身边,倒是走到了他对面的婶婶那里,婶婶把菜接上桌,笑着要拉我坐下来,

    “快,你哥多久没回来了,去坐你哥身边去,你们哥俩好好说说话。”

    我笑了笑,装作乖巧的挠了挠脑袋,笑着端着托盘说还忙着呢,让他们先吃。

    我本确实是不想扰他的,可是我确实也清楚自己,指着镜子里的人信誓旦旦发再多誓都是狗屁。

    晚上其他人借宿在了大伯家,我觉得我哥住不惯,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给他发微信说带他出来住酒店。

    这么多年,那条对话框终于冒出红点泡泡。

    镇上酒店条件太差,我陪他去车站寄存处拿了行李后就带他回了市里,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起初他还端正坐着,后来就脱了鞋歪在后面闭着眼咪觉。

    我和他会这样自然我是没想到的,他主动和我开口说话,是晚饭的时候,他突然过来了,坐到了我身旁,小声的和我说了句那桌要喝酒,他不想喝,然后抬眼和我对视,弯着眼,笑容能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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