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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宁醒来时，李汯脸上的潮红退去了不少，面色恢复正常，呼吸也变得平缓了起来。
他摸了下李汯额头的温度，觉得烧大概是退了，便蹑手蹑脚地松开李汯，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外间还有当值的婢女，茹宁叫其中几个进去看顾一会，便出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回来后，他估摸着大夫快来复诊了，又给李汯擦了遍脸跟手，将人唤醒，用竹刷与清水漱了漱口。
李汯昨夜梦到自己身处荒原，躺在庞大的冰面上卧冰求鲤，神思还颇有些恍惚。他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茹宁那张憨厚平实的脸庞。他的目光渐渐游移，看见繁复厚重的窗幔，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床架，眼前的景物一切都很熟悉，才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他对昨夜的梦境记忆都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浑身发热、如同婴孩般躺在冰原上低低地啜泣。
后来，大概是阿茹来了，手脚轻柔地将他抱在了怀里。他记得阿茹怀抱的气味……是阿茹在彻夜照顾他，将他从梦魇中带了出来。
想到这，李汯望向茹宁的目光不禁变得柔软、依恋起来。他发热了一整天，面色本就生得比平时虚弱，茹宁用手抚了抚他的额头，低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的么？”
李汯摇了摇头，茹宁便放下手。恰逢侍女端了清粥小菜过来，茹宁替他掖好靠枕，将调羹中的粥吹了一下，递到李汯的面前：“先喝点粥垫垫肚子，昨夜大夫方抓的药方，还在厨房里煎着呢。”
大夫治愈风寒的药帖味苦而辛涩，李汯鼻子不透气，身子又不舒服，常常只喝了没几口，就难受得开始反胃，连嚼蜜饯的力气都没有。
茹宁将蜂糖腌渍过后的金丝蜜枣去壳剥核，捣成枣泥，李汯喝几口药，他便舀一勺放他嘴中冲淡苦味。
主子一旦遭罪，连带着整个别院的下人都跟着忙前忙后。
茹宁这几日忧心李汯，半夜睡在侧榻上，夜起多回，便难免感到力不从心。李汯昨夜多梦，出了一身冷汗，下人鱼贯出入地烧热水、端脸盆，茹宁避开人，扶着院门出来，感到眼目酸涩，便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等他睁开眼，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颀长的人影。李燕戟身穿麾袍，两只手藏在厚重的披风之下，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茹宁向他行了一礼：“王爷。”
李燕戟道：“汯儿常多病，你也不必太过劳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他说这话时，一双漆黑的眼睛无波无澜，带着一种深邃的压迫感。茹宁这几月与他相处下来，已经熟悉了李燕戟的性格。他看上去待人态度疏冷，其实非常回护身边之人。不论是年幼丧母的李汯，还是自小便留守在军营里磨炼的李澜舒，都在潜意识里非常地依赖他。
茹宁闻言，便笑了一下：“多谢王爷关怀。”
李燕戟看着他，藏在披风下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摸了摸腰间的封扣。
他颔了下首，侧步让了个身位，让茹宁先行离去了。
李汯坐在榻上，衣衫半解，伸出两条藕似的手臂，正叫侍女擦拭。
李燕戟进门，叫侍女解下披风，绕过屏风，就看见他小小一个埋没在锦缎绸被当中，面色较以往好了不少。
李汯看见他，伸手靠近道：“爹爹。”
李燕戟揽住他的肩膀：“别动，叫她们好好给你擦身。”
李汯乖乖抬起手臂，没有动弹。退热之后，他的精神劲儿也比昨天好了不少，一双眼睛在房间里滴溜溜地转。
李燕戟问他：“早晨的药喝了么？”
“喝完了，”李汯乖乖答说，“阿茹给我做了蜜枣泥，甜丝丝的。”
李燕戟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再好好休养两日，等你好全了，我带你去军营。”
军营设在几十里外的京郊处，沿路村落错落。李汯能够久违地出城，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么？”
李燕戟应允道：“当真。”
李汯小小地欢呼一声，钻到李燕戟的怀中：“多谢爹爹。”
李燕戟托住他，拉起一旁的被子：“当心着凉。”
父子俩闲聊的功夫，茹宁简单疏整了一下自己，吃了点早饭，就坐在屋里的椅上休息。
他这几日阖夜难眠，胸口涨闷，一旦歇息下来，身体上便后知后觉地涌上一阵疲倦。他知晓李燕戟父子二人有一阵子话可聊，需要单独处在房中，也不急着回去。
他坐了没一会，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茹宁出门一看，涟风端着铜壶站在外边，看见他，便道：“后厨送来热水剩了些，王爷叫我给你送来。”
她垂下眼睛看向铜壶，笑吟吟地：“壶是干净的，里头的水也可以沏茶喝。”
茹宁闻言便道：“多谢王爷体恤，有劳姑娘了。”
他方才正想喝口热茶，只是这几日宿在李汯房中，桌上的茶水都已经隔夜了。涟风此时端了水来，倒叫他少走了几步。
茹宁将热水灌入茶壶中时，便想：王爷平日处理那么多军
他摸了下李汯额头的温度，觉得烧大概是退了，便蹑手蹑脚地松开李汯，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外间还有当值的婢女，茹宁叫其中几个进去看顾一会，便出去简单洗漱了一下。回来后，他估摸着大夫快来复诊了，又给李汯擦了遍脸跟手，将人唤醒，用竹刷与清水漱了漱口。
李汯昨夜梦到自己身处荒原，躺在庞大的冰面上卧冰求鲤，神思还颇有些恍惚。他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茹宁那张憨厚平实的脸庞。他的目光渐渐游移，看见繁复厚重的窗幔，金丝楠木雕刻而成的床架，眼前的景物一切都很熟悉，才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他对昨夜的梦境记忆都有些模糊，只记得自己浑身发热、如同婴孩般躺在冰原上低低地啜泣。
后来，大概是阿茹来了，手脚轻柔地将他抱在了怀里。他记得阿茹怀抱的气味……是阿茹在彻夜照顾他，将他从梦魇中带了出来。
想到这，李汯望向茹宁的目光不禁变得柔软、依恋起来。他发热了一整天，面色本就生得比平时虚弱，茹宁用手抚了抚他的额头，低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的么？”
李汯摇了摇头，茹宁便放下手。恰逢侍女端了清粥小菜过来，茹宁替他掖好靠枕，将调羹中的粥吹了一下，递到李汯的面前：“先喝点粥垫垫肚子，昨夜大夫方抓的药方，还在厨房里煎着呢。”
大夫治愈风寒的药帖味苦而辛涩，李汯鼻子不透气，身子又不舒服，常常只喝了没几口，就难受得开始反胃，连嚼蜜饯的力气都没有。
茹宁将蜂糖腌渍过后的金丝蜜枣去壳剥核，捣成枣泥，李汯喝几口药，他便舀一勺放他嘴中冲淡苦味。
主子一旦遭罪，连带着整个别院的下人都跟着忙前忙后。
茹宁这几日忧心李汯，半夜睡在侧榻上，夜起多回，便难免感到力不从心。李汯昨夜多梦，出了一身冷汗，下人鱼贯出入地烧热水、端脸盆，茹宁避开人，扶着院门出来，感到眼目酸涩，便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等他睁开眼，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颀长的人影。李燕戟身穿麾袍，两只手藏在厚重的披风之下，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茹宁向他行了一礼：“王爷。”
李燕戟道：“汯儿常多病，你也不必太过劳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他说这话时，一双漆黑的眼睛无波无澜，带着一种深邃的压迫感。茹宁这几月与他相处下来，已经熟悉了李燕戟的性格。他看上去待人态度疏冷，其实非常回护身边之人。不论是年幼丧母的李汯，还是自小便留守在军营里磨炼的李澜舒，都在潜意识里非常地依赖他。
茹宁闻言，便笑了一下：“多谢王爷关怀。”
李燕戟看着他，藏在披风下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摸了摸腰间的封扣。
他颔了下首，侧步让了个身位，让茹宁先行离去了。
李汯坐在榻上，衣衫半解，伸出两条藕似的手臂，正叫侍女擦拭。
李燕戟进门，叫侍女解下披风，绕过屏风，就看见他小小一个埋没在锦缎绸被当中，面色较以往好了不少。
李汯看见他，伸手靠近道：“爹爹。”
李燕戟揽住他的肩膀：“别动，叫她们好好给你擦身。”
李汯乖乖抬起手臂，没有动弹。退热之后，他的精神劲儿也比昨天好了不少，一双眼睛在房间里滴溜溜地转。
李燕戟问他：“早晨的药喝了么？”
“喝完了，”李汯乖乖答说，“阿茹给我做了蜜枣泥，甜丝丝的。”
李燕戟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再好好休养两日，等你好全了，我带你去军营。”
军营设在几十里外的京郊处，沿路村落错落。李汯能够久违地出城，眼睛都亮了起来：“真的么？”
李燕戟应允道：“当真。”
李汯小小地欢呼一声，钻到李燕戟的怀中：“多谢爹爹。”
李燕戟托住他，拉起一旁的被子：“当心着凉。”
父子俩闲聊的功夫，茹宁简单疏整了一下自己，吃了点早饭，就坐在屋里的椅上休息。
他这几日阖夜难眠，胸口涨闷，一旦歇息下来，身体上便后知后觉地涌上一阵疲倦。他知晓李燕戟父子二人有一阵子话可聊，需要单独处在房中，也不急着回去。
他坐了没一会，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茹宁出门一看，涟风端着铜壶站在外边，看见他，便道：“后厨送来热水剩了些，王爷叫我给你送来。”
她垂下眼睛看向铜壶，笑吟吟地：“壶是干净的，里头的水也可以沏茶喝。”
茹宁闻言便道：“多谢王爷体恤，有劳姑娘了。”
他方才正想喝口热茶，只是这几日宿在李汯房中，桌上的茶水都已经隔夜了。涟风此时端了水来，倒叫他少走了几步。
茹宁将热水灌入茶壶中时，便想：王爷平日处理那么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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