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的春天(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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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觉得很浪漫吗?”那姑娘说。她在打包一条熏鱼。

    “你要对着太阳底下刚捕捞上来的、闪闪发光的银鱼说话,还有几分可信。”游侠打扮的男人说。

    “噢,我不是在说鱼,”她说,“塞内加,你都没听我说话,对着熏鱼发馋虫去了是吧?我就说嘛,虽然发乌、没那么好看,我还是选好吃的熏鱼,尤其是我家铺子做的;不过我在说死掉的疯王和莱底希公爵——不觉得浪漫吗?”男人不可置信地说:“死人有什么好浪漫的?你们女人肯定是见少了死人,脑袋里对死亡的理解简直混沌不堪。”

    “而你们男人总是着急送死,”那姑娘把包鱼的薄饼往他怀里一扔,“相比我还是更喜欢做个女人,能从任何事上体会到让我高兴的浪漫气息。”她问我要点什么,然后问我是否也那么觉得。我说我没想过,不过她可以告诉我她那么想的理由。

    “你看,即使都是男人,有些人也比另一些有耐心和会说话,”她冲我友善地笑,然后对游侠打扮的男人翻个白眼,看得出两人很熟,“我觉得他们前后脚死掉很有蹊跷。公爵应该的确是生了病,可原来总说疯王会被公开处决、结果却没有,时间还这么巧,我在想他会不会听到公爵死了,就自己弄死自己殉情。他俩不是有过一段?”

    “啊,对,”我说,“或者有可能正好相反?”她来了兴致:“怎么说?”

    “如果弥凯拉·坦桑格一定会被处决,先殉情的是莱底希·塔林也说得通不是?”

    这次接话的不是她了。男人抢先横我一眼:“公爵要是真喜欢这个疯子,当初就不会起兵。”

    卖熏鱼的姑娘听他一说,登时笑得厉害。她怕手一滑把正打包的熏鱼掉下去,两手搁在案上缓了缓,对我说:“你不要理他,他是公爵的狂信徒。”

    “那…抱歉了?”我说。“也不是需要特别道歉的事…”男人嘟哝着。我恶劣的心性忽然占据上风。“可是莱底希·塔林那段告白真实存在过,许多人听到了。假如像你说的,他不喜欢坦桑格王,岂不就在说谎,为了先骗取他的信任?”他显然都没想到这一茬,立马着急否定道:“说什么呢你。”

    “好啦,”姑娘说,“停战,停战,客人你的熏鳟鱼。我们总是尽力找些小柳木条来点火。”“谢谢。”我往包里垫了张油纸。这个动作扯动了伤口,使我小小地“嘶”了一声。她擦擦手:“你受伤了?”“嗯,不久前被人揍了。”我说。

    “你看着是个练家子,”男人说,“一眼看去纤瘦,但我一定打不过你。你怎么会由着人打?”

    “我知道,是恋人吧?”姑娘说。我点点头,无奈道:“所以我当然只能挨揍,而没准先殉情的也真是莱底希·塔林。世界就是充满奇妙的、看起来不会发生的事对吗?”

    “这样的话!”她说,“那我可以大胆猜测:公爵不能让他继续当王国的主人,却也是真心爱他。背叛是作为臣子,殉情用的却是恋人的身份。”

    “不妨再大胆点,”我说,“比如塔林暴毙,坦桑格被秘密处决,都不是会被很多人见证的事。为什么是这两种死法?”

    她考虑一下,神情逐渐变得困惑:“所以没准他们…还生活在这世上的某个地方也说不定?”我笑笑:“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这么讲。”

    男人同样困惑地上下打量我。我倒不担心会被认出来;世界这么宽广,没见过我的人是绝大多数的,就是见过又怎么样呢?几乎都要么在比武场的看台上,要么在战场上见过。起先我总希望他们能透过我看到那个十四岁少年的影子,后来急着撇清关系,到如今,我们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神气既和那时候不同,也不完全像十八到二十二岁;就算我不染掉同样很打眼的头发、不用化装术遮掩面目,然后直接说我是莱底希,应该也很有一部分人疑信参半。我告别他们,回到马车里。坦桑格抱一只枕头偎了毯子,阴郁地瞧着我:“你去得太长了,看起来昨天没被打够。”

    “你怎么谁的醋都吃,”我可怜巴巴,“况且你变得彻底;从前你可舍不得动我。”

    坦桑格不为所动:“想想你干过什么好事。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假死就够了,我那时是真准备去死的。”

    “因为药不稳定,”我说,“学士拿死囚测试过,后来我自己也尝过,但我不能保证会万无一失。与其信誓旦旦地说不会出问题哄你开心地喝下,以为过几天就能跟我在一起结果意外死掉,倒不如等到你真想死的时候,重新睁眼会比较能接受。当然啊,如果你一直不吃,到了处刑前,我还是得找机会告诉你或者救走你,但那样就没办法让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

    他又听错了重点,样子傻傻的,像是药效没完全过去:“你自己尝过?”

    “得给你吃下去的嘛,”我给他拿刚买的东西,“熏鱼、洋葱馅饼?水果是附近农庄的苹果和柿子,苹果有些酸,柿子倒很甜,等饭后再吃;我买了一些核桃;另外要喝酒吗,只有纯度特别低的?”

    他看起来不打算让我搪塞过去:“为什么要自己尝?”我剥了只核桃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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