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针火烈鸟(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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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皇帝很犀利的指出来了。“你可以指派一个人让我杀了,乐意让我给你多少多少的金银珠宝……我可以立刻给你赐婚,叫你活得颠倒黑白,怎么?你想要什么……你想要你那非亲生的父亲、要那个殿上冲我嚷嚷的——”他顿顿,“范建也不是曾经的范建了。”

    范闲道:“陛下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他伏地再拜:“求陛下让我与我父亲见一面,之后如何,我听从陛下安排。”

    庆帝却是连理都懒得理,倚在一把红椅子上,一斜一斜的看着夕阳。

    出了宫门,陈萍萍向他道:“你父亲被关起来了。”

    范闲面无表的说:“我一早便知道,我早猜到是这样。”他局促的站了站,仰头望向天桥。天不阴沉,相反,晴朗得出奇。陈萍萍自己推着轮椅从殿上出来,向手下人耳语几句,便拿下一串钥匙,神情复杂看着范闲。这令范闲不禁心下仓皇:

    “不过,我父亲是被折磨的极惨吗?”他说,“断腿了?没手了?鼻青脸肿了?”他突然拔高音量:“陛下何至于此啊!”

    “那日悬空寺刺杀,你父亲见你一下跳下万米深渊,急得找陛下议论,不想被陛下拦下赏花。眼睁睁看你消失在远处,你爹说了重话。”陈萍萍摇着头,一幅很怪异的悲怆的模样。仿佛在一处不属于他的墓前落泪似的。“千不该万不该……殿下得知你中毒昏迷,勃然大怒,令宫内御医,个个前来问诊;郎中看出问题,说小范大人是真气紊乱,要输送一个有着相似真气的人的内力才可缓解。我、你爹,陛下,三人就在当场,我们都知道——”他顿顿:“我们都知道是陛下才有和小范大人一样的真气内力。”

    “你爹范建把话说的很明白——有时候我真佩服他那不怕死的劲儿——直勾勾盯着陛下,跪也跪了,求也求了,哭也哭了,但陛下说什么都不愿意……他不想,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总之我们三人围着你昏迷不醒的身体守了五日,你爹就跪了五日,求陛下救救你的死活。你爹怎么就一点伶牙俐齿都没和你学会呢?不过也是,哪有老子学儿子的?他一气之下,说了陛下是个孤家寡人……总之是极尽所能的抛利剑给他,不多时就给人架出去了。”

    范闲背对着陈萍萍,几乎一动不动的。

    “陛下没有夺你爹的官职,也没管你死活,对外说是你有功,还封你当了皇子——但是范府里的那些人,个个都被陛下支开去,你爹心里还摆着你的事情,一转眼人都不见了……剩下来唯一一个,在院落里扫地,我也是听下人说,你爹走过去问他,不知道是懵了还是几天没合眼实在是撑不住了,问那人——那也是陛下的人啊!他问:‘我儿子范闲救回来没有?’那人依照陛下的吩咐,撒了谎,没说你在宫内一处秘密的地方静养,只说你死了,你爹被赶出宫外的那天夜里就发急病死了,毒死的,陛下已经找人将你埋了,如何如何的。”

    陈萍萍垂下眼睛:“你爹倒是——我不认为你爹疯了。我只感觉那时候,他被送来——因为是要辞官,闹来闹去的时候,是你爹范建也死了。”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范闲仿佛想到了这样一个场景。

    只是单纯从描述中看到的,仿佛撕开棉絮找到里面一小片猩红的果肉一般,他透过同一片晒暖的柳丝里寻找父亲的真实。他的眼前很快出现小半月前的范建、很快出现浮肿、淤青的双眼,还有一双紧握的拳头。他仿佛在枯萎的院落里走了一天,直到两边都有些一瘸一拐。他站在那个曾经所有人都用来嬉戏降温的水池旁边,愣神看着腐烂的睡莲,褐色的水仙花,还有几只跳来跳去的黑色虫子。

    他仿佛听到父亲对着走廊大喊一声——仅仅是因为稍有一点房檐上喜鹊、松鼠的响动,他父亲就会走过去看。范建的身边没有任何人,没有一个可供他这个老爷使唤的仆人或者亲人,所以他只能对着空空的走廊大声的喊:“范闲,是你吗?”

    无人应答。

    他仿佛看见他父亲的眼睛在空气中眨动了几下。

    “范闲?”那声音好是响亮,话语传达给空气的九千九百四十二种折射波,如今才从手掌传递到范闲的耳边,令他震颤、令他愤恨、令他心碎不已。“范闲。”他父亲痴迷的说,仿佛四面八方所有的地方、这人间所有的墙都变成了家的走廊。“范闲,是你吗?”

    这好似是一个梦,回到那个一开始的梦里去了,范闲心想,我好像是透明的,好像还在宇宙大爆炸之前,我还只是一个物质。我像是那种毫不起眼的原子细胞降落在我父亲的院落里了。从未想过是如何的伤害——父亲也从未说过什么离开他不能活的话。范建总好象是、有意无意的耍宝一番,见范闲有听从的意思,又立刻喜笑颜开,拽过他的衣袖亲吻一番。他父亲的吻是那种很轻很轻、发乎情止乎礼的,对着脑袋砸巴几口,然后很快的放下,躲到一边,眯起眼睛笑着看范闲的反应。

    范闲那时内心所想的。

    莫非是我长得像我娘么?

    范建摸不着也碰不到。

    钥匙碰开门,陈萍萍走到地牢上边就准备转身回去。范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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