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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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声沨沨,震摇六合。

    手锄奸枿的圣天子,手里绝不可能那样干净。

    皇皇的道理也需要填入无限的计谋与生命,要用鲜血来达到。无穷无尽的痴欲也要用鲜血来饲喂,才能引起□□,自焚其身。

    她又何尝不是?

    舒宜里氏是不是也是他的一颗棋子,她是不是也是他的一颗棋子?其实锦屏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她与宁妃,有什么分别,宁妃未必不会是她的来日。

    何况是她一只景慕着的太皇太后,站得那样高,未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他们都不愿意告诉她罢了。只要他们都不愿意告诉她,也许她今生今世都不会知道。

    这万仞宫墙真高,就像一座牢笼,把她束缚在其中,每天沉溺在水与食供给的快乐之中,却根本窥探不见外面的世界,也不得自由。

    而这万仞宫墙之下,每个人都在泥泞里,没有谁足够干净。

    她仿佛是自嘲一般,蓦地笑了。

    皇帝打慈宁宫回来,上午的事情便差不多结束了。眼下离递膳牌还有些空当,皇帝便执了一本《古史辑要》,坐在窗前省读。

    笔墨上的人自然是要在一旁伺候的,锦屏奉茶来,摇光不自觉地看着她,可是锦屏却并未看她一眼,将茶奉上,寻常还会奉承迎合皇帝几句,今日却一言不发,再行了个蹲安,便走了。

    皇帝不喜欢屋子里太多人,随着锦屏的退下,东暖阁里伺候的人都纷纷悄无声息地退到外间去,这是李长顺特地嘱咐过的。窗外雨声清越连绵,如同掌间的流沙,将天地尽数笼罩其中。因着皇帝要读书,炕几上头放了一盏青花油灯,那灯明亮温和,照亮了他的脸,皇帝循着灯光望去,却见摇光的眉目半隐在橙黄色的灯火里,不大分明。

    他的心忽然颤了一下,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去携她的手,她却不再像往常一样与他掌心相合了,反而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空余皇帝半伸出去的一只手,悬在半空中。

    她如梦初醒一般,霍然抬起头,茫然地望着他,眼神中掺杂着不解与惶惧,仿佛她从来也不曾认识他一样。

    皇帝只当她是没有歇息好,今儿去慈宁宫前远远地望见她了,便觉得她有些心不在焉的。皇帝神态自若地收回了手,不愿勉强,垂下眼,就方才读到的地方继续看起,却找不见刚才究底是读到哪里了。

    春雷隐隐,浓云震震,搅得人内心惶惶。也许是因着光线不好的缘故,那一束桃花看起来也不似前几日那么有精神,细细的风从留出的窗隙中透进来,吹得满枝桃花零落,花瓣纷飞飘零——原来瓶中水供的到底比不上生在林间的,花期来得早一些,去的自然也早一些。

    那花瓣落得到处都是,被风带着落到皇帝佛头青的常服袍上,映衬着落花流水的暗纹,落得四处都是,就连皇帝的书页上,都沾染上桃花的痕迹。

    摇光探身要去收拾,皇帝却说不必,他反倒低低地笑了,“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记得小频初见,两重心字罗衣。”

    那时天光溶淡,他们相见在慈宁。

    他递给她一方帕子,帕子上暗纹流转,是落花流水的纹样。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花谢了。”她轻轻说。

    皇帝不忍见她伤情,温声道,“你若是喜欢看桃花,今儿下午荣亲王和平亲王要进宫来,我托他们再从外头带一束就是了。等开三月了,畅春园的桃李海棠都到盛时,咱们就到园子里去,日日向桃花,好不好?”

    她恍惚地听着,其实皇帝的声音很好听,清澈如水,这样温柔的声调。那么在抄舒氏的家,在定阿玛的罪,甚至在让宁妃永远说不出话来的时候,也是用的这样温柔的声音吗?

    这是她从前依恋无比的声音,如今再听起来,竟然会觉得陌生,觉得害怕。

    皇帝揽她入怀,她便安静地在他怀中靠着,听着他沉沉的心跳,闻着熟悉的龙涎香气,却品出寻常甚少觉察的辛辣,从鼻子一路呛进肺里,火辣辣地生疼。

    她想了一想,问:“荣王会进宫来吗?”

    皇帝说是,下颚抵着她的发,闭上眼,“你要问他成明的事情?”

    摇光点点头,并不遮掩,“我想问问他好不好。”

    有什么话,要做什么事,遮遮掩掩的反而不好办,彼此说开了,才有活动的余地,不至于让人起疑心。

    可她是不会正面问他玛玛的事的,无论他怎么回答,她都难以接受。若是他说是呢?那她还怎么面对他,一个口口声声说着会与她一起迎来春天的人,到最后才发现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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