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蚁想【2018年版】(生活 / 自我)(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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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蚂蚁用两个大牙叮咬的方式进行攻击或自卫。生物科老师如斯说。

      双唇交叠,双舌互缠。他在我口腔留下微酸。他说,他喝的是威士忌酸酒,是一款经典的鸡尾酒。

      蚂蚁叮咬时会分泌出蚁酸。生物科老师的教诲,我永世难忘。

      威士忌、柠檬汁、砂糖、苏打水混合起来,成为怡人的清新。我喜欢这徘徊于清醒与醺醉之间的芳香,好比挣扎于自由与奴性之间的耀眼花火,诱人,伤人,杀人。

      一口气乾掉一整杯。

      醉倒。

      其实,真正的我只是一个渺小的人类。不过会偶尔做白日梦,幻想自己是一隻蚁,过着那种没头没脑的生活。那种生活很乏味,只懂遵循本能的驱使,为族群盲目付出。无他,这就是生存!

      还是……

      其实,真正的我只是一隻蚂蚁,不过会偶尔做白日梦,幻想自己变成人类,过着那荒唐无稽的生活。那种生活,是有目的的付出,带有希望的付出。每天朝着那所谓的希望跑,多奢侈!无他,这就是意义。

      意义,在哪儿?

      哪儿?伸手不见五指,男同事的气味笼罩着我。哪儿?他六肢并用,爬上我的身,不停游走于每吋肌肤。哪儿?腥臭的触角四处探索,想要找出通往洞穴的道路。

      婚飞。半透明的翼身折射出谜样虹光,为沉闷的周遭添上一份诱惑气息。血脉沸腾,灵慾飞昇。幼长的薄翼亢奋张开,拍动声浪不绝于耳,重覆又清脆,拥有催眠的魔力。明知是万劫不復的境地,偏偏抵受不了诱惑,一头栽进浑水里。

      交尾,着地。他是我的爱,我的选择。我紧紧拥着他,盼在他失去知觉前,尽量给他一丝温存。可悲或可喜?他的生命只为寻欢而诞,寿命终结于极乐之时。该笑或该哭?我的双翼悄然脱落,说明我已进入生命的黄金时期,有能力落地生根,繁衍后代。但,我的自由同时告终……

      翌朝,我被食物的香气唤醒。披着被单,躡手躡脚走到房外去。男同事正手忙脚乱地在餐枱上延开一顿丰富的早餐。

      早晨……他的笑容带点靦腆:来吃吧。给你买了粟米粥,质地绵绵的。

      我没开口回话,衝前紧紧抱拥他,懒理掉落地面的被单。

      我以为他已然死去,有如交配后的雄蚁。

      (04)

      假期,医院。

      妈无故在客厅昏倒,撞伤了头,被送到医院。病因未明,有待检查报告出炉。

      家中各人泪眼涟涟,围着妈的病床,十分忧心。这种沉重气氛,令健壮的人也难免感到窒息。难怪,妈向来心广体胖,在医院躺了没两天,已然双目无神,瘦骨如柴。

      妈是个典型的传统妇女,家庭观念甚重。她身体力行,竭力维系家庭完整,献出一切:金钱、青春、时间、前途、心血、个人自由……每个认识她的人都会称讚她是个好妈妈、好妻子、好姐姐、好女儿。但我从来她不觉她是个好人。

      她不是人。她是蚁。

      妈是家庭里的蚁后,没有统治权,但各人自然而然会以她为家庭核心,万事以她为先。在妈面前,家人之间即使心病再多,大家总会给她几分薄面,假笑暂泯恩仇。

      家庭和睦,听来是多么美好。但这份美好全建基于妈的存在和努力。如果她不復存在,这份美好还会继续流传下去吗?若否,这份美好不就是虚假的幻象吗?换言之,我们全都被妈困禁在这虚假的美好幻象当中。

      抚心自问,我不想妈出院。

      我要光明正大地直斥爸的不是,骂他赌虫上脑,连累家庭;我恨不得拆穿姨的偽善面具:律己以宽,待人以严;我要捣破婆的心房,告诉她,你的宝贝儿子早已拋弃你,不要再惦记他。望望你一直忽视的女儿(妈),她才是每天照顾你、忍受你臭脾气、为你花心思的人;我要和妹妹一起商讨未来大计,那些妈一直反对我们付诸实行的大计……

      我歹毒吗?我自私吗?会比妈更自私吗?她以维系家庭的名义,强要一帮合不来的人日夕相对,硬要大家生吞一切怨懟。哪管你消化不良或是甚么的,总之,吞!

      我不明白,为何明明合不来,还要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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