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迷宫(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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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或余热一类事物,这些只会在上个世纪末的香港小说里出现,被某些作家偏爱。

    而梁乘夏不喜欢。

    她不喜欢所有令人心生游弋的东西。悸动在她的规则分类里,适合老实待在欲望名下。

    不适合在男生低声告诉她“我不会”时苏醒。

    他是这样诚实。

    我不会。梁乘夏,你好些了吗。可以了吗,梁乘夏?我明白了。

    “你为什么哭。”他在学会凶狠时,依然维持柔和询问,“我做错了吗?”

    “你有冇救?”她恨不得踹他,及时切换,“爽的!爽的,行了没?”

    他慢慢点头。

    像是一个冷淡而温柔的好弟弟。又漠然对她说,收起你的同情。

    梁乘夏擦干头发,再抽一支蓝莓爆。

    她不知道这么屑的弟弟,赌气走出一段路后,忽然停下脚步。

    就在街道上,找出笔记本,咬着笔帽,翻开到新的一页。

    六尺一寸的脑袋低下来。

    该怎么记录她?

    他不知道,他没有把握,他宁愿眼前是冯诺依曼架构、嵌入式,或晶体管。

    提笔写了,bysummer。

    乘夏。

    他有些后怕。这里是香港,还好是在香港。

    夏天还如此漫长,也万幸已经开始。

    “iickedbysummer”。

    (我被夏天摘落。)

    好像有种实在欠缺文化素养却坚持营造意境的努力。过度羞耻让凌则猛地合上笔记本,大步向前两步。

    他实在没有把握,心情要怎么记录?

    他还是停住脚步。

    飞快写下一排丑字:thereareonlyfasstreetlightsleftinhongkong,buthemarehere.

    soipickedherinthedark.

    (香港仅存四盏煤气路灯,但它们都不在这里。

    于是,我在黑夜里摘落她。)

    他感到满意,只要永远不被梁乘夏看见。

    凌则嗅到路边百年橡树的气息。香港到处都是橡树和榕树,和椰树。

    在这些气息里,他偷偷将“iickedbysummer”圈住,画一个瞩目箭头,粗糙接在最下方。

    做完这些,年轻男生倚在电灯下,依然内向而轻微地笑了。

    20世纪70年代,港府将煤气路灯统一替换为电灯,只留都爹利街的四盏。

    但路灯的使命不变。辉映某个人的美丽,再包容某个人为某个人动心的羞怯。

    梁乘夏、梁乘夏、梁乘夏。

    他在心里默念三遍。稀释心底无法消解的雀跃,和一点难以冷却的回味。

    但最终没有写。

    “那个小弟弟怎么样啦?”旻乐递过来一杯小甜酒,挤眉弄眼,“大陆男孩喔?”

    “不然?我受够五尺的男人了。”梁乘夏低头,专心欣赏妈咪给她新买的戒指,“弟弟六尺一,天津人。去过没有?”

    旻乐耸肩:“我连深圳都没去过。”

    “也是。按照你的水平,我应该问,你知不知道天津是个地方。”

    “……香港有很多天津铺面的。好哇?”旻乐白她,“我只是懒得动。”

    “所以说你不识货。”梁乘夏也耸肩,“深圳吃饭几乎不要钱,该有的都有。尤其日料,香港有些开日料的黑心货该去跳海。”

    “那是因为你赚港币噻。”旻乐不关心物价,“弟弟尺寸好不好?”

    梁乘夏晃一晃酒杯。

    “不说话就是好。”旻乐凑过来,“二十二岁,也没有差的。男人就这个年纪,最鲜活。”

    “十七岁的更鲜活。”

    “惹不起。”旻乐翻白眼,“十七岁到处讨嫌,在整条街上赖账。拜托,一杯gin都喝不起还不念书?赶紧食屎去吧。”

    梁乘夏来劲了。

    “弟弟念书也很好。”她打开维基百科,戳给旻乐看,“看到没有?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代表色‘科技蓝’。我喜欢蓝色,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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